19 淩波微步有人愁(1 / 1)

“離歌”這間雅座自然是將“離”發揮的淋漓盡致,不但有諸多晶簾而且窗戶上的珠簾還是百葉窗式的,裏麵可看到外麵而外麵要想知道裏麵的人如何,可就難如登天了。不僅如此,這間房間的巧妙之處更在於房屋結構對聲音的影響,絲竹之音若即若離、恍惚悄然地透過來,不僅絲毫未減音質效果,反而平添一抹雅趣。

焚香品茗、笑談人生,把絲竹都裝進了心窩窩裏。

“今天可巧碰上驚鬆的舞,那真是一絕!你們也不枉此行了。”一來二去也混開了的清芬終於忍不住下手了,她坐在晚照旁邊,一邊臉上溫婉柔美地笑著,一邊兩隻“魔手”還來回地揉捏著晚照細嫩的皮膚,愣是給賽雪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玫瑰色。

“驚鬆?那是誰?”晚照難得乖乖地給人**,惹得旁邊的流景和雲香訝異不已。

“小姐,這你就不懂了吧!”終於碰到自己熟知的領域了,老是被小姐公子嘲笑無知的雲香挺起了後背,不等清芬開口,自覺解釋了起來:

“驚鬆、車菊、汀蘭、寒梅,洛陽四大名妓也,驚鬆擅舞,車菊擅畫,汀蘭擅歌,寒梅擅琴。能得她們隨便一位的賞識,當得了入幕之賓,那是可以拿來當做事跡給孫子輩講的!”

清芬“撲哧”一聲,樂了,“晚照,你這小丫頭真是可愛。”

“雲香,你這口吻明顯是六子哥的口吻,小小年紀不學好,不害臊!”被將了一軍的晚照麵色不佳的道。

“嗬嗬,說的絲毫不差,頗為精辟呢~今天就是這為首的驚鬆之舞,她跳舞可是全看心情,有時候一年也跳不了幾次,你們哪,還真是幸運!”

“咦!這麼有個性!那她能養活自己嗎?”

“哈哈哈,你這丫頭!她的一場舞,夠養一個普通官員一家子一年呢!”

“哇塞!這麼有錢途!什麼時候幹這行這麼出人頭地了啊!”雲香一臉扼腕和惋惜的樣子喊道。

“瞧你那點出息!就你這胳膊腿都沒長好,五音不全,五官模糊的,來這兒連當個打水的都影響格調。”

“小姐!!”

這廂其樂融融的,那邊已經傳出一陣歡呼聲,整個幽靜的大廳頓時生動起來。

“看來是驚鬆出來了。我們也看看吧?~”清芬一臉笑意的邀請著。

“啊!我來我來!”說著雲香和晚照兩人性急的衝到窗前,一眨不眨的盯著出場的“名人”。連平時寡言少語的流景都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跟著兩個小丫頭擠在窗前。

“英英妙舞腰肢軟。章台柳、昭陽燕。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

顧香砌、絲管初調,倚輕風、佩環微顫。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

算何止、傾國傾城,暫回眸、萬人腸斷。”

這是後來昔日的流景成為了不下於他父親的華景公子後,回想當年驚鬆那一舞,特地為她填的詞作,直到百年後依然被人口耳相傳、感慨不已。

早先被紫色帷幔蓋住的高台,現在已被緩緩拉起,台柱用玉石雕刻、柱上是飛舞空中的敦煌聖女。台階並不是很規則的階梯,而是似水流般隨意的三階。整個高台不知怎麼設計竟然像浮在半空中,白玉色的石階映著廳中柔和的光線泛著縷縷動人的微光。有玉暖生煙勾人心魂。還未賞舞,人先醉了。莫怪怡紅閣能成為舉世聞名的勾欄所,光這銀子砸的遍地生花就不是一般**能達到的,讓人忍不住懷疑這裏是不是把皇家的國庫給搬來了。

立於高台之上的女子果然不負重望。就連上台竟是用高超的淩波飛煙步,足尖一點,飄搖的輕紗便在身後長長的隨風舞動,紅衣似火,肌膚勝雪,眼波在全場一掃,勾唇一笑,便是全場啞然。長相自然不必說了,不好看那對不起觀眾。她最動人的地方是她的明豔,生生把火紅的紗衣給壓下去了,仿佛早晨最先從天際邊躍出的朝霞,一掃黎明的昏暗,耀的人心裏火辣辣的。腹誹一句,難怪要叫“驚鬆”,實在是明豔的有些“驚悚”了!

最特別的是,她的舞蹈,沒有音樂,全憑自己把握節奏和感覺。有時忽而雙眉顰蹙,表現出無限的哀愁,忽而笑頰粲然,表現出無邊的喜樂;忽而側身垂睫表現出低回宛轉的嬌羞;忽而張目嗔視,表現出叱吒風雲的盛怒;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畫眼描眉,表演著細膩妥帖的梳妝;忽而挺身屹立,按箭引弓,使人幾乎聽得見錚錚的弦響!像濕婆天一樣,在舞蹈的狂歡中,她忘懷了觀眾,也忘懷了自己。珠纓炫轉星宿搖,花粑鬥藪龍蛇動!紅衣翩然,在場中旋轉著、飛舞著,突然足尖輕點,一個大跳,飛躍整個舞台,將觀眾的視覺定格在她停留空中的那一刻,恰似敦煌壁畫中的九天玄女,飄然兮如仙。

然後,一切又歸為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