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猶如懸掛在天地間的一張瑩白色的薄紗,裝飾了幽藍的夜空,也裝飾了廣袤的大地。夜空像無邊無際的透明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繁密的晚星,如同海麵上漾起的夜漁人船頭上懸掛的點點漁火,閃閃爍爍,跳動著細小的光點。田野、村莊、樹木,在幽靜的睡眠裏,披著銀色的薄紗;山,隱隱約約,像雲,又像海上的島嶼,仿佛為了召喚夜航的船隻,而不時地在遠處閃亮起一點兩點嫣紅的燈光。
金碧輝煌的皇宮,籠罩在這樣的月色下,沒有了濃濃的逼人貴氣,反而有如銀裝素裹的月宮一般,靜謐地在月光裏小憩,別有一番風情。我踏著輕盈的步伐,不驚擾一株草木;順著熟悉的路犀來到熟悉的宮殿,熟悉地點住每個守夜宮女的睡,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沒有點太後的睡。
“太後、太後——”我對著華貴富麗的羅賬內,一位年約六旬風韻猶存的婦人輕聲呼喚。
聞聲,太後睜開迷蒙的雙眼,當她的瞳孔逐漸聚焦,眸光掃到我身上的時候,眼睛瞬間大睜,“你是誰?”太後厲聲喝道,但眼中卻依舊平靜,不見絲毫慌亂,麵上是滿滿的沉穩。如果不是我已經點了門外婢女的昏睡,恐怕現在就滿屋子人在喊“抓刺客”了吧。
“太後莫要動怒,我隻是給太後治病之人!”我一邊解釋,一邊用手輕輕扯下了黑色麵巾。
“你——你是——”太後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我心中也微微詫異——她看到黑衣人夤夜闖入都不曾有絲毫慌亂,為何看到我的麵容卻有驚慌?而且以她看我的眼神、她的語氣,似乎是無意間將我看成了她熟悉的人?是不是她也差點幫我當成了——娘?
“你是誰?”太後目光淩厲沉聲問道,眼中已經恢複了平靜。
“臣女胡穎晨,拜見太後!”太後剛才的那句話並沒有說完——這讓我更加確定了她是熟悉娘的,更何況娘和孝賢皇後孰中密友!所以對於我是誰,想必現在她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我又何必再欺瞞呢!
“哎,我一直在疑惑,她的女兒怎麼可能醜慣全城?世人多愚鈍啊,都是用肉眼去看世界,從來不知用心去看!”太後見我不掩飾身份,她也不遮遮掩掩,就自言自語般地坦然說道。“你剛才說——你是給我治病的人?”太後這時候仿佛忽然想起我剛剛說的話,臉上的表情顯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是的,臣女已經給太後施了七天的針,今天開始要第二個階段,需要您的配合,所以才叫醒太後!”我為自己的行為,簡短而坦誠地做了解釋。
“我說這幾天忽然睡的很香,白天也不再犯病,原來是你的功勞!”太後喟然歎道,原本中氣不足的聲音顯得更加蒼老。
“太後的病是舊疾,要想根治還需要一些時日,但是不出意外的話,太後壽辰前就一定可以痊愈!隻要太後多愛惜自己的身體,按照臣女所說的去做,以後複發的機會就很小!”我用滿含真誠的目光看著她,緩緩開口說道,堅定的語氣裏透露著我對自己醫術的絕對自信——我就是要把這種自信清楚地傳達給她。
太後盯著我的眸子,目光中滿是探尋和掙紮,半餉,她扯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輕微地點了點頭。
看著太後有所緩和的表情,我漸漸安下心來,開始主題。
“晨兒有個請求,希望太後能成全!”我正色低聲開口。
太後一副了然的表情,“想要什麼,盡管說吧!”好似已經猜到了我目的不純一樣。
望著太後一副“閱人無數,我就懂你”的表情,我心中暗暗笑道:“我的確是有目的,但是也沒打算在今天說!”
我不動聲色地抬起頭,慢慢地趨步向前,太後緊皺眉頭,眸中的戒備越來越深。我挑了一個適合的位置停下,不卑不亢地直直看著太後那微顯蒼老但不失威嚴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臣女希望太後能夠保守秘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是臣女治好您的病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