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克米裏亞雨水稀少,氣候寒冷,幾乎是整個洛克蘭王國境內最貧瘠的地方,瘠薄的一層土壤下麵裸露著大片仿若死巨人軀殼般的灰色岩石。雖然荒野景色對城裏人而言有時別有一番風味,但對於大部分民眾來說這裏完全不值得逗留,而若長期紮根於此,就簡直如流放一樣了,所以在這裏能見到一個外來人當屬一件稀罕事。
一個秋日的晚些時候,這塊荒蕪的土地上出現了一個外來人,他行色匆忙,裹著的披風都沾滿了仆仆風塵,像一個苦行者一般,在山地小道上步步前行,身後拖著被夕陽照映而拉長的孤身隻影。男人似乎沒有什麼心情去欣賞風景,他抿了抿了略顯幹裂的嘴唇,從他那破舊甚至有些破爛的披風後掏了掏,取出了一個打滿補丁的牛皮水袋搖了搖,裏麵傳來的聲響似乎讓這個男人頗為失望,他麵色上新添一絲無奈,抬起頭,疲憊地眺望了一下遠方。
在稍遠的前方,橫著一座低矮的山脈,形狀就好像一隻肥胖臃腫的棕熊匍匐在地,它的背上豎立著的各種形狀的岩石,在日落的光影下顯得非常怪異。在男人眼中這算不上是什麼令他覺得愉快的景象,路途中沒有見到過任何人煙,荒漠的風景已經讓他感到厭倦。此時遠處的夕陽正漸漸往西邊墜下,霞雲懸浮在天邊如野獸尖牙般的群山剪影上,橙紅光芒鋪滿了天空和大地。
“弗裏曼啊,也許你也應該學學那些虔誠的人們,向神祈禱一下,這樣說不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窘迫了。”男人一邊望著遠方的荒野,一邊自言自語著彎腰坐了下來,脫掉靴子,將沙土拍出,讓飽受折磨的雙腳鬆弛一下,為此稍感到一絲愜意,但腹中壓抑的饑餓感在這個時候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雖然多年的野外跋涉讓他對食物的需求少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以至於他一個人可以像動物一樣的吃簡單的食物仍然保持不錯的膂力:他三天前曾經從一塊窪地裏采了一些馬齒莧煮熟,那一餐飯讓他堅持到了現在。然而經過一整天的跋涉,那餐飯在他腹中的狀態已經不容樂觀。
“我想神一定比我更累.還有那麼多的靈魂要一一去救,這鬼地方應該更難受他老人家注意。”男人又一邊抓起水袋,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站起身來。
如果晚上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過夜,情況將會變得十分不妙——並不僅僅是餓肚子那麼簡單。
克米裏亞的夜晚有野獸出沒——他就曾與晚間的狼群擦肩,但幸運的是對方沒有表現出對他血肉的興趣。也許是因為他身上的死者味道,為此他狠狠自嘲了一番。但經驗告訴他現在該做的是盡快的找到一個有遮蓋的地方,即使是再次在冰冷堅硬的岩洞與地鼠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