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國,羽帝十年,春。
數十裏紅丈從尚書府門前直鋪向皇宮。
街道兩旁擠滿了人,比肩接踵,個個伸長著脖子,想瞧瞧這花轎中之人到底生得何等模樣。
傳說女帝非他不娶。
傳說女帝為他拋棄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傳說女帝為他洗手作羹湯。
傳說,一切都是傳說還是事實就不得為之了,但那轎中之人的確是君尚書府名不見經傳的三公子君魅離。
想不到他究竟生的何等俊容,竟能讓睿智的女帝陛下戀戀不忘,一躍飛身龍門,成為唯一能與女帝並肩之人。
可惜老天不給力,風無法吹開轎門,讓世人一解心中之惑。
轎中的男子一身火紅色的喜袍,眸子始終緊閉著,神色清冷,看不出喜怒,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看就要駛入皇宮,他緊閉的眸子突然睜開,一把冰冷的刀子從袖中露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
白光一晃,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從他另一隻袖口跳了出來,明明隻有巴掌大小,卻好似擁有無窮的力量,張嘴便狠狠的咬住那把即將插入他胸口的尖刀。
沒有想象中的痛,他睜開那雙深邃的眸子,劍眉緊蹙,“小狐。”
小狐狸仰著頭細瞧了他一眼,眼中染上一層水霧,似乎在說不要,它嘴裏緊咬住的刀子劃破了嘴皮,血順著刀子一滴一滴滑落。
君魅離清冷的眸子閃出一絲擔憂,“小狐,快把刀子放下。”
小狐狸甩了下腦袋,隨即對他施了個定身術,叼著嘴裏的刀子從轎中飛跳了出去,速度太快,街上人隻看見一抹白影晃過。
但不知為何還是有人看清楚了,高吼了一句“狐狸”,眾人皆驚恐的瞪著那頂緩緩抬進皇宮的花轎。
此後,“帝後乃狐妖轉世,國將大亂”這一句在整個蒼月國傳得沸沸揚揚,大有不廢帝後,此話絕不停息之勢。
女帝大婚,今日的早朝議事自然是取消。
一大早蒼月女皇便在宮人的伺候下換好喜服,然後在樂曲聲中禦太和殿,將放在案上迎親和冊立帝後的節、證書、璽印等等一一檢查了一遍,方才升座。
皇宮中到處張燈結彩,各主要宮殿都準備了鞭炮、紅色貼有雙喜字兒的大蠟燭,殿內各處也鋪著紅色的地毯,精美絕倫的陳設無一不令人眼花繚亂,這些都足以說明女帝對婚禮的重視。
大殿上,蒼月羽凰看著由喜娘牽引著徐徐向她走來的君魅離,碧波般清澄的紫眸洋溢著淡淡的笑,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足以顛倒眾生。
將君魅離送到大殿中央,喜娘便俯身退了下去。
君魅離臉上毫無喜怒,可他本該對女帝行禮,但都快過一盞茶的時間,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懶得眨一下。
蒼月羽凰胃痛了,紫眸兒輕掃過他,可他依舊不為所動,氣得她差點當場抓狂,這可是大殿,他就不能給她留點麵子麼?
殿內分坐兩旁的文武百官皆心生驚疑,不解的看著站如雕像的君魅離,不過礙於女帝的威嚴誰也不敢多說一句,但心裏任忍不住輕歎一聲。
不過看陛下那表情,似乎是生氣了。
廢話,誰遇到這事不會生氣?可殿中央站著的那不怕死的男子就是不予理會,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似乎激不起一點浪花。
這可如何是好呢?那該死的冷靜真的好讓她抓狂,她就不信自己無法撼動那顆冰冷的心,揚起漂亮精致的下巴,心中已有注意。
“帝後初到宮中不適禮數,讓眾卿看笑話了。”嘴角如慣例噙著一抹笑。
眾臣皆是一頓,忍不住在心中噓籲一翻,就算山野之人再不識禮數,可見到女帝下跪行禮應該還是知道的吧,連這禮數都不懂,何以為帝後,就憑那張俊美的容貌。
但誰都不得不承認,那張臉絕對有讓世間所有女子心動的資本。
紫眸兒徐徐的掃過眾臣,無言的發出警告,起身從大殿上走下來,牽起君魅離的手在文武百官驚愕的目光下走回殿上。
手心傳來疼痛,他眼中依舊無一絲波瀾,不像人更像一個木偶。
斜了他一眼,蒼月羽凰向來引以自豪的自製力都快崩潰了,這該死的家夥就這麼不待見她麼,想她堂堂一國之尊,想要什麼男子沒有,卻偏偏瞎眼了挑上他。
心裏氣歸氣,但卻未表露出來,怎麼說人也是她自個兒選的,所以,她活該。
待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群臣立時收回了自己投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