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桐倚一道站在王府門前時,想來惹了不少門內人的注意。
我道:“啊,是,今兒下午玳王要買古董,臣也不大懂,就請了柳相過去給他掌掌眼。”
啟赭道:“嗯,方才啟檀還過來和朕抱怨,他說皇叔非要勞動柳相,讓他今日承了柳桐倚一個人情,連帶著在他麵前丟了一回臉。”
廳中烏泱泱小半廳人,本王方才匆匆進門,隻來得及掃了一兩眼,沒看多清這些人中都有誰。
我道:“玳王確實比臣早走一步,他說他要去喝酒,臣就隻好湊合著柳相的車回來了。沒想到他居然先臣一步到了臣家裏,找皇上告禦狀了。今後他要是在沒錢花找臣這個堂叔要錢,臣可不會借他了。”我向左右瞧,“玳王這小子哪去了?臣要找他先算算賬。”
幾眼掃下來,隻有一眾侍衛和內宦,沒看見啟檀。
啟赭將眼簾稍微抬了抬,露出了一星兒笑:“啟檀大約因是知道了朕在懷王府中,唯恐朕等你等得急了,這才特意趕過來告訴朕一聲。說著說著,不由自主變成抱怨了,他說了後,自己可能也後悔了,怕皇叔回來教訓他,立刻先走了。就是皇叔和柳相在門口說話的時候,從後門走的。皇叔別怪他。”
我跟著笑道:“有皇上說情,臣方才再想找他算賬,此刻也不想了。”
啟赭道:“皇叔,今時此刻,朕不知道該不該誇你一句胸懷寬,沉得住氣。啟檀這個不知情的,半道上聽說了朕到了你的王府中,便知道可能有要緊之事,急惶惶地跑來先替你報個信。皇叔這邊關懷完侄兒,搭著柳相的車慢悠悠地回來,下車了還不忘記敘一會兒話。”
不單敘了話,還送了東西,不知道傳話的人將我送給柳桐倚的那個小石頭說成什麼貴重物事。
我今天傍晚得以和桐倚稍微親近些,竊喜得有些過,恰好趕上啟赭在王府,也是趕巧了。
本王雖然居心不良,但做的都是堂堂正正之事,無需什麼避忌。我看著啟赭坦蕩蕩地道:“因為臣勞煩的人是柳相,需要尊重些。臣和柳相交情少,亦想多說說話,再熟悉些。”
啟赭再抬眼向我眼中瞧了瞧,把手中的茶放回小宦官捧著的托盤上,我緊接著道:“臣,並不知道皇上在府內,否則一定回來得比傳軍情的馬還快。”
啟赭抬手擺了擺:“行了,再說下去,題就跑到十萬八千裏外去了。皇叔,太醫已經看過王妃,她無大礙,早就醒了。朕問了她幾句話,她說了一些。”
從啟赭的神情,我能看出,王妃所言所行,一定不比今天上午差。
啟赭道:“皇叔,你打算如何?朕初次管這種家務事,還是最終聽皇叔的意思。”
我遲疑地道:“已經驚動了皇上……按理說,應當由宗正府來辦。但……臣還是想……”
啟赭揚眉:“還是想要在府中了了?”
我歎氣:“臣……的臉麵……這件事鬧了之後……沒剩下多少。假如進了宗正府,大概就一分不剩了。”
啟赭背倚著座椅上內宦加設的黃緞龍紋墊:“皇叔打算如何處置王妃與何重?”
我道:“王妃的確有了身孕,但除了王妃的言辭,並無證據證明,與賬房何重有關,臣覺得還要再查證,而且,臣覺得,母有過,子卻無辜……”
啟赭道:“嗯,有理,此時判斷不出王妃腹中到底是誰的孩子,要麼就先將王妃安置在一處清靜所在,待她生下孩子,驗證是否是皇叔的骨血再說?”
我的額頭脹痛,牽連整根脊骨都很沉重,我不得不道:“此事,不用驗證……臣能確定……王妃腹中的孩子,確實不是臣的……”
不知道是否是本王感覺有誤,廳中本來很靜,在我說出這句話後,好像更靜了。
啟赭的神色有些莫測,片刻後開口道:“皇叔既然已經確定。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你替王妃求情朕能體諒,可朕不明白,何重隻是一個被收留入府的書生,若非確有其事,王妃為何要說是他?皇叔又為何堅持要再查,不信王妃的話。”啟赭在從上到下將我掃視了一回,“要麼,還是先將何重關押進宗正府的牢中?”
我再歎息:“臣是覺得王妃的言辭疑點甚多,出了這種事,臣不想輕易了結,假如奸夫另有其人,卻安然無事,臣絕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