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本王一向自認是個風流卻不濫情的人,迄今從沒和誰立過什麼誓言。更何況番邦的那赫女王遠在天邊,即使我當年沒有斷袖時,也不可能和她有什麼瓜葛。

我懇切陳詞,一一剖析,這件事沾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本王就是個裏通敵國。

我說,啟赭就聽著,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啟禮插話幫了我幾句:“雖然使臣如此說,但也可能並非是皇叔,或者女王有意為之,離間皇上與皇叔的關係,也或者有人別有用心,冒名頂替。不知使臣有無說過,當日與女王盟誓的懷王長得什麼模樣?”

啟赭負手微笑道:“朕尚且沒問,想先來問問皇叔再說。”

福王道:“不然,先著人詢問那赫的使臣,女王有無告訴過他懷王的相貌,倘若有,讓幾個與懷王年紀相仿的人和懷王一道,去那使臣麵前走一遭,讓他認一認,不就清楚了?”

宗王和祿王都道很是個辦法,唯獨嘉王有異議:“離間計有種種方法,那蠻女貴為女王,沒必要賠上自己的名節。恐怕確有其事。使節並未見過與女王立誓之人,即使有聽過形容,估計也是泛泛,不知立誓一事至今,時隔多少年。倘若在數年之前,人之體貌皆有變化,就算如今女王親自前來,估計也要分辨片刻,使節怎麼能分辨得出?”

我道:“臣算個好認的人,假如見過,說些特征,應該認得出。不管有沒有用,先去問一問,要不然真的臣為朝廷獻身,做了和親相公,到了那赫國,女王一看,人錯了,豈不是兩個人一輩子都耽誤了?”

啟禮在一旁笑道:“皇叔急了,要去做和親相公的話都說出來了。恐怕皇上不答應,皇叔真要冤氣衝天了。”

啟赭斂眉看著我,片刻後道:“也罷,此事關乎兩國邦交,也非小可,便依啟禮所言,先著人去問問那赫使節。”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派去詢問的宦官回來,稟報道:“那赫使臣說,女王不但說起過懷王殿下的模樣,還親手畫了一幅懷王殿下的畫像掛在寢宮中,他曾見過,假如懷王殿下站在他麵前,他應該認得出。”

殿中的諸人連同皇帝堂侄,又一起瞧向本王。

福王道:“那蠻女真是癡情。”

我接上道:“隻是不知一片癡情,所為何人。”

啟赭再瞧了瞧我,卻沒說什麼。

於是,本王便要去使節麵前走一遭,讓他認一認。

讓使節認人,和在刑部衙門大堂讓冤主認犯人不同,需要婉轉些,曲折些,合乎禮製些。

因此,為了這一認,預先準備了許多周折,由禮部牽頭,皇上下旨,在禦花園裏辦了場小宴招待使臣,再讓本王與幾位年紀稍長些,與我相仿的世子王子便服赴宴。

本王回府換了套便服,再入宮中,先在一個小殿中與幾位王侄會合,再一同前往禦花園。

那赫使臣約四五十歲年紀,皮色黝黑,裹著纏頭,兩撇胡須還向上打了個彎兒,不知是否刻意用漿糊捋成此型,一派異域風情。他直勾勾地盯著本王與幾位王侄走近,待我等在入席之後,方才嘰裏咕嚕地向身邊的一人耳語,那人看來是個在那赫國做官的漢人。

使臣的漢官隨從轉而向最上首道:“啟稟陛下,阿魯南大人說,這幾位王爺王子,他都很陌生。並沒有那個人。”

本王聞得此言,頓時有種雲散天朗之感。

啟赭端坐在上首禦座內,微笑道:“那方紫衫者,便是朕的皇叔懷王。”

漢官立刻向那使臣耳語,使臣又猛地直勾勾向我看來,而後再嘰裏咕嚕向漢官隨從說了一通。漢官隨從遂轉稟道:“陛下,阿魯南大人說,絕不可能是現在這位懷王殿下,女王心儀的懷王殿下健碩沉穩,健步如飛,麵孔方正,是個既堅毅,又體貼的男子。”

阿魯南使臣用手沾了點酒水,在桌畫了幾道,又嘰裏咕嚕幾句,漢官隨從再道:“阿魯南大人擅長繪畫,他可以把女王畫的那張畫像重畫出來。告訴陛下到底是哪個人。”

他倒不早說,將本王折騰了個來回,混了一頓禦宴,這才把如此要緊事慢吞吞說出來。

本王連火都懶得上了,隻想看看到底何人如此有情趣,頂著本王的名號勾搭了那赫女王。

我得以撇清幹係,在座的其餘人都還好,唯獨嘉王明顯有些失落。對於到底女王看上的懷王是哪個一事,在座眾人都甚興致勃勃,啟赭立刻命人送上筆墨紙硯。番邦人到底仰慕我中土文化,那位那赫國使臣阿魯南雖然說不上幾句中土話,但對我天朝筆墨,還算熟悉。他卷袖抓筆揮毫,一刻鍾後,便在紙上畫了個人頭出來。

兩個宦官上前捧起畫,我定睛看去,畫上的人頭四方臉,濃眉毛,還有幾根短短的髭須,不失為一條沉穩的漢子。恐怕的確是本王的熟人,瞧著怪眼熟。

啟赭道:“此人,朕應該未曾見過,與承浚的確相差甚多。”宗王、嘉王、福王、祿王也紛紛說沒見過,差了很多。唯獨啟禮擰眉道:“這個人,臣倒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撫著額角,“好像……好像是……隻掃到過一兩眼,好像是……懷王叔府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