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本王唯一求的,就是能有誰真的和我互相把對方往心裏裝一裝。說說話喝喝茶聊個天,成天這麼過,一輩子不膩,就行了。
可那個人若是雲毓,事情便不大妙了。
那日月華閣之後,有些事本王已想到了,卻不能有。就算有了,也不能認。
我道:“隻是,現在這個時候,談這種事有害無益。隨雅,你……你知道,本王是斷袖,假如本王喜歡了隨雅,那可麻煩了。”
雲毓看著我,半晌,挑起了眉:“那是,真的就麻煩了,王爺喜歡的可是柳相,怎麼能看上臣?王爺斷然不會移情別戀。”
他一麵說,一麵終於站了起來。
本王總算鬆了口氣,也站起身:“隨雅……”
雲毓歎了口氣:“王爺請放心,月華閣的那件事,不會再有。臣心裏的,隻在心裏放著,不會說出來。”
我道:“隨雅……”
雲毓看著我,忽然一笑:“臣開玩笑的,月華閣那時,的確心裏有事,喝多了。如果真的想做什麼,倘若王爺登基了,臣更成了孌佞之臣了。這個名聲可不大好,縱使臉皮厚,也扛不大住,還是不要了。”
他再笑一笑:“今日就說到這裏罷了。有些事王爺與臣都當做沒發生過罷,臣想告退了。”
我看著他躬身行禮,我和他一道出了水榭,走過浮廊向岸上去。一路之上,雲毓都沒再說過話,本王更說不出什麼。
雲毓到了對岸,便即刻離去,一刻也沒多呆,他走後,本王就回房中坐,半天都沒緩過來。
我算真的怕了雲毓了,他拿刀子往我心窩裏戳了半日,一下比一下狠,我想他早知道了。
知道我其實喜歡他。
柳桐倚是一個桂香中水波月色的夢,正是他在水榭中的兩句話讓我夢醒了,明白了切切實實的好處。
月華閣一事,我雖不想琢磨,卻不得不琢磨,聯係以往種種,雲毓這樣做毫無道理,除非……
除非他看上本王了。
這個想法比較大膽,本王這把年紀,本不該做如此春風少年的想象。但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再對照雲毓近日的行徑……想象越發切實。
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這個想象後,本王心中竟有了種莫名的喜悅,喜悅之後卻是悲哀。
造反在即,此事之後,本王將如何,雲毓將如何?
無論如何沒有好結果。
我算計雲毓,實屬不義,這也許就是報應。
隻是這個報應,為何也有雲毓一份?
所以這件事,本王不打算認賬。
我正在臥房中煎熬,皇宮中又有使臣來,說皇帝堂侄有事傳召。
皇命大如天,我隻得換了身朝服趕進宮去。
皇帝堂侄眉頭微鎖,滿臉心事重重,他看著本王,問:“皇叔怎麼滿麵愁容,似有心事?”
我連忙道,沒什麼,隻是韓四不知好歹,不肯娶女王,臣正在開導他。
啟赭道:“哦,韓四麼,朕就覺得他可能不會痛快去做王夫,皇叔不擅開導無妨,雲毓常到皇叔王府中去,可讓他開導開導?”
我的心跳了一跳,忙道:“雲大夫恐怕也不太擅長此事……”
啟赭抬手道:“算了,朕今天懶得糾纏王夫之事,雲毓不擅開導,朕就讓最會開導的柳相去皇叔府中開導韓四。”當真就喊人上前,傳了道口諭,讓柳桐倚去我懷王府中和韓四聊聊天。
本王眼睜睜看著宦官領命下去,不知道皇帝堂侄賣的什麼藥。
啟赭繞回禦座上坐,又讓人搬了把椅子在本王身邊,露出牙齒笑道:“好了,柳相去皇叔府上和韓四聊天,皇叔就在這裏陪朕聊聊天罷。朕也沒有什麼大事,隻是心裏有些話,想和人聊聊。”牙齒又多露出半顆,“皇叔先坐。”
本王心裏提著謝了恩坐下,隻聽啟赭道:“朕一直,對一個人很猶豫,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是辦了他,還是就這麼放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