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一次的輕生,給陳景帶來了很多疑問,是因為和白宇產生的衝突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為什麼,是陳景最想弄明白的。他被調到了民警科不過是父親請求他做的一個緩和,他還是會回去的,回到那個充滿緊張感的地方。陳景要慢慢的了解這個叫黃河的男人,從他的嘴裏撬出關於白宇的所有信息。
救上男人後,他沒有向自己撒謊,毫不猶豫的告訴自己他的真實姓名,身份證號碼。還有那有些窘迫的姿態,不太像裝腔作態,但是這真的是他的本來樣貌嗎?陳景頓在門口,看著低垂著頭的男人,笑了笑,那就讓我挖出來吧,你的秘密。
“這麼早出院可不行。錢的話不用擔心了,等你病好了參加工作再還給我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你連夥食費都沒有,怎麼照顧自己?好了,不要再說了,人是我救得,我會負起責的。就這樣吧,我還有任務,就先走了。”陳景旋開把手,跨出去的時候又回了頭,他的視線與男人的視線對上了,他的心狂跳了一下,那是一抹很迷茫卻率真的眼神,傳遞著濃烈的感激和□□裸的脆弱。陳景感覺自己在這男人的眼裏像是成為了一個救世主。那一刻,陳景有了可以主宰這男人生死的錯覺和衝動,這不是一個好心情,陳景皺了下眉頭。
“要是想上廁所什麼的,按下床邊的那個按鈕,會有護士過來幫忙處理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房間裏又隻剩下黃河一個人,這個時間好像不是醫院的高峰期,病房裏的六個床鋪,隻有自己在呼吸著。黃河打心底裏感謝這個叫陳景的警官,他會報答他的,一定會!
夜晚的醫院很安靜。黃河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自己的呼吸聲,陷入了對往日的不由自主的回憶中。
如果可以,黃河不想回憶他們。過去的日子實在算不上什麼好生活,那些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恨糾纏,那些關於那個人的不屑一顧,都是那麼的□□裸卻又毫不猶豫地插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那個說愛著自己的男人,最後不過是將自己作為了一個可以利用的東西,可笑的是,自己還在激動的奮力地為他辯解,甚至直到最後,也沒辦法恨他。
可是最初明明不是那樣的。那男人從車裏走出來,陽光投在他的襯衫上,灰白色的襯衫,隱隱的,很耀眼,他的瞳孔是翠綠色的,卻又有點深,珠子一樣嵌在眼眶裏,漂亮的過了分,把人都給看呆了。
自己那天在開貨車,才開運到城郊過去一點的樹叢旁,就看見了他像仙人一樣的出場。接著就是一聲槍響。。。。。。但是自己的心像是要停止了一樣,那眼睜睜地看著那輛黑色的小車驚慌失措的啟動和逃跑,和那仙人一樣的男人突然在胸口炸開的一片鮮紅。
自己是衝過去的,真的,即便是現在要自己選擇,可能還是會衝過去吧,那男人是那麼的耀眼,耀眼得這個世界上任何地方都配不上他的死亡,更別說這樣的小樹叢裏麵,在自己這樣卑微的小人物眼前。
隻能像是發了瘋一樣,橫衝直撞地把他送到醫院,好不容易進了手術室,心裏剛剛踏實了一些,又遇到醫院血庫的不足,病人大出血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通知。看著從自己的手臂連綿過去的紅色的液體,說實話,就像是接觸到聖人那般的高潔。。。
自己可能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吧。那麼的美麗,又那麼的不可一世,像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王者。怕他的生命在受到威脅,隻能眼盼盼地每天陪在他身邊,等著他蘇醒。不敢動他的手機和物件,怕不小心打給想要害他的人。把外婆去世後為了還債攢的所有錢全部投給了醫院,又給打工的車行提前預支了工資,為了照顧男人,每天基本沒好好吃飯,就著些饅頭就可以吃一天,這些其實自己都已經習慣,沒有什麼,難受的其實是在看著男人痛苦□□,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的時候。但是在那些日子裏,生活是那麼的純粹。而白宇,當時隻有自己。
可是日子過去了,人也醒來,恍恍神,也不過是一個星期的時間。男人醒來的時候,翠綠色的眼睛看著自己,波瀾不驚的,其實在那個時候自己就應該逃走,因為自己早該知道,那綠不屬於人類,它們是蛇的附屬品,沒有情感的流露,隻有獵食的冷靜。
但是自己沒有走,因為擔心,不舍還是其他什麼的,現在想起來,那大概就是因為喜歡吧,對那觸碰不到的仙人一般的男人那充滿憧憬的卑微的一見鍾情。。。。
男人被接走的時候,告訴自己,“我叫白宇,來找我。”嗬,這就是這段孽緣的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