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能聽進去她說的這些,她早自由了。
“跟我回去,誰讓你住這鬼地方了?”
“這才是我本該生活的層次,這裏是最適合我的。”
他挽起股冷笑,冰涼的大手在她臉蛋上輕拍“我身邊才是最適合你的,懂麼?”
“為什麼?明明是你讓我走的,是你說要還我自由的!”
“我現在反悔了,就這麼簡單。”
嗬,多麼可笑而荒唐的理由。
施以默想笑,發覺嘴角能剔出的隻有悵然,她目光含恨的瞪向他,玉手驟然成拳,他究竟還要把她逼到哪一步才甘心?
一個月的期限,早就過了。
可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隻因他一句‘反悔’,她又必須屁顛屁顛搬回去住。若是原先他們之間尚且還有一個月承諾在,可之後呢?促使她堅強下去的理由又是什麼?是暗無天日的情婦生涯麼?
不!她不要!
兩人僵持不下,唐朝也沒在進一步動作,施以默的長發攤灑在枕頭上,借由他身上的重力,軟枕要比平時陷下去更多。
時間已經挨至十二點多鍾,“我呆會3點還要上班。”她斟酌提醒,豈料男人起身後提腳踹翻那把椅子。
“就你那點錢,我給十倍。”
他向來隻會用錢解決。
她頭疼的撐了撐額角,伸出兩條胳膊把衣服穿好,之後豎起枕頭靠上去,雙手緊抱住蜷起的雙腿,唐朝依著電腦桌,從兜內取出煙盒扔到手邊,經過方才那輪番動作,這會煙盒已被壓得變形,他抬起狹長的眼鋒,施以默沐發淩亂的散在肩頭,隔著橘黃色光線,二人目光撞到一起。
男人俊顏黯沉,簡短的發絲遮去不少光澤,顯得他那張精雕細琢的臉更加氤氳。
她視線下垂到地上,斜側是他澆下的一片暗影,不動時,倒更像漫畫家在地上描繪的一幅絕美蠟像。
施以默按住嗓子不動聲色,下巴擱在膝蓋上,一瞬不瞬凝視他的影子發呆。
門外,陳夢思踮起腳尖蹭手蹭腳停在賴萍跟前,見她把貼在門板上的耳朵收回,陳夢思調低聲線“裏麵有事沒?”
賴萍搖搖頭,輕推她離開幾步“好像靜下來了。”
“他們沒事吧?”大概是聽到房內有爭吵,加之凳子摔下的聲音著實太大,這才驚動了隔壁床的二人。
“應該沒什麼事。”畢竟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思忖後,兩人歎口氣,各自調頭回房。
屋內陷入僵局,靜謐間,就連空氣都夾雜著些許道不明的稀薄。
唐朝燒起支煙,卻不同往日那般照著就抽,而是讓它在指尖燃截,煙頭紅如蛇信子,他撐在電腦桌沿,淺粉色襯衫上還能隱約瞅見些折痕,益發透露男人的深沉且邃黯莫測。
施以默圈在腿上的胳膊收緊“很晚了。”她暗自提醒,男人掀起眼簾,她一時也說不清他黑眸內的漣漪算什麼,才會令她感到莫名歉仄。
少頃,唐朝指尖的煙蒂落盡,他拽著煙柄的手微鬆,親眼瞄到煙頭彈跳到地上,男人抬腳碾碎最後一縷希圖,眼角揚起半片弧度。
施以默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