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默發現上官佩鳳眸有灼耀在閃爍,她還來不及細究,耳邊就傳出上官遠華凜冽的怒斥“還不把這女人給我攆出去!”
他一肚子火,隻能對著江鳳美發。
今來的畢竟都是商政名流,剛才那一幕早給直播出去,這本就是個人言可畏的社會,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更不能惹來風吹草動,棘手的問題還在後頭。
上官遠華腔起伏不定,張慧怕他急出老毛病,忙上前勸阻“阿夜,有什麼事下來再說。”她視線最後敲落在江鳳美上,滿眼的無奈無處宣泄,隻能伸手為上官遠華順氣。
梁月兮雙手捧住臉,啼哭不斷,一場好好的訂婚宴,沒想到竟鬧成如今的局麵,梁家二老也是瞋目切齒。他梁家雖在官政上沒什麼名望,但商界也算頗有鼇頭,地位僅次於四大家族。
梁母摟住自己的女兒,斜眼睃向上官遠華,口氣不免強硬“誰人不知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搭在了上官少爺上,現在上官家上了船後又想反悔,我梁家顏麵何存?”
這幾京城滿大街都是梁月兮與上官夜同居的消息,名門之中,這貞潔清譽自然要比平頭老百姓家貴重得多。
上官佩也顧不得那麼多,她走到角落打了個電話,找人將方才播出去那段消息壓下,網絡上迅速竄起的帖子全數由網絡公關刪除。
自碩大的玻璃牆上照進來的陽光,一時間也變得灼燙。
疊疊人影抻長在腳邊,江鳳美窩在上官夜懷中一直不敢做聲,她背後就有一株高大的盆景,那幽綠的葉子抵在她頸間,略顯濕意涼薄,江鳳美往施以默一眼望過來,眼中朦上一層斑駁。
她一張臉,半邊在明,半邊入暗。
握在她腰際的那隻大手明顯收緊,上官夜雖麵色平緩,可江鳳美看得出,他們之間要走的路,很顛簸,很崎嶇。
她這樣的份,要想在他側站得安慰,幾乎不可能。
其實江鳳美不傻,上官夜說跟梁月兮訂婚隻為同她賭氣,她知道他雖玩世不恭,卻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在這樣的家庭,很少有選擇人的權利。
施以默也不知自己方才做的對不對,這個社會有多現實,她比任何人都懂。
那些落在江鳳美上的目光,無一不是鄙視譏誚。梁月兮與她,但凡長些腦子的,都該明白個中取舍,上官夜這一做法,無不令人瞠目結舌。
梁月兮走過來拉住上官夜胳膊,那雙眼睛飽含淚水“夜,我們昨兒個還好好的,你答應過會一直疼我的。”
她聲音被哽咽撕成喑啞,泛紅的眼睛在江鳳美臉上,鋒利的似能在她上剜出血來。
江鳳美不如施以默那般懂得據理力爭,她到底是底氣不足,手上沒有任何站得住陣腳的東西。
上官夜變換了臉色,眉眼微慍,他哄女人自有一,這張嘴裏說過哪些話斷不會一一記得,權當每天吃飯成為習慣,難道他還要數數自己每頓吃了幾顆米麼?
梁月兮看不懂男人俊臉暗藏的那堵灼華,誤以為是他在斟酌自己的話,故而圈緊手力,聲音由迫切轉成抽泣“你若喜歡,多少孩子我都願意為你生,5個、10個,隻要你開口,好不好?”
她越這樣,江鳳美越是無地自容,她心口酸脹難耐,一口氣提在襟口吐不出,壓不下,硬生生被憋在咽喉內,那股近乎窒疼的感覺得江鳳美羽翦氤氳起一道風雪。
要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她也害怕上官夜會動容,故,那雙小手不著痕跡擁在男人腰腹間,梁月兮發現她這個動作,抓著上官夜的手差不多要使出自己渾氣量。
江鳳美上的衣服與上官夜西褲挨在一起,它們本就是相配的一,如今聯係如此緊密,大有不可割舍的意思。
她有了癡心妄想,她也想豁出去為自己爭一回。
哪怕,遍體鱗傷。
所有的視線齊刷刷掃過來,如一把無形的針錐,得江鳳美退無可退,隻能硬著頭皮起脯。
若說從前的她不夠堅強,那是還沒有出現能令她改變之人。
施以默暗暗握拳,她隻希望自己的加油打氣,江鳳美能感受得到。
上官家的期盼都推到上官夜上,最後一絲希翼,卻在他出手將梁月兮拒開後摔成殘渣無數。
梁月兮踉蹌幾步,直到腳後跟踩上誰鞋尖,她整個子往後倒,那黑壓壓的人群在她睜大的瞳孔內變幻莫測,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什麼,奈何握住掌心內的隻是一片空寥。
‘啪——’
“兮兮——”
半空的淚珠狠狠砸上地板,她倒地的刹那,聽到心髒處有什麼東西同淚水一般,四濺分裂,直到被暈染成再也找不到的塵埃。
她這輩子沒過誰,上官夜是她觸及到的第一個男人,他為什麼,就不願給個機會去了解她?
梁母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出焦躁,張慧想要幫忙扶人,梁母含淚一把將她推著撐到地上“我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上官佩兩指撐在眉間,鏡片下那雙敏銳的眼鋒合成一條直線,歐顏自後摟住她雙肩。
局勢,咻地纏亂如麻。
上官遠華咬肌緊繃,顫抖的指著上官夜那方半響擠不出一句,男人神色卻是平靜,若不是施以默親眼看見,她真的難以置信,此時此刻,上官夜眼角竟自顧揚起,臉上那稍縱即逝的邪魅令她似被丟入迷霧,半響反應不過來。
他這表,分明是……
她轉頭,越過疊疊頭頂,果然見著高台處的博野執起高腳杯,兩個男人皆是嘴角淺彎,博野悠閑的抿口紅酒,場下的沸騰,完全成了透明。
不知的江鳳美還在自責,頭頂泛起上官夜懶懶的話“既然都這樣了,那該散的都散了吧。”
上官遠華竄在口腔的話奪唇而出“逆、逆子!”
他無謂聳肩,自褲兜內掏出車鑰匙繞在食指轉圈“老爸,下次再安排誰家千金同我訂婚,可得提前說了,我好把我女人關起來。”說完,他不著邊際瞥向梁月兮那邊,無奈的搖搖頭“哎,佛主都說我罪孽深重啊。”
“你——”
“遠華。”瞅著上官夜領走江鳳美的背影,張慧麵容擔憂,上官遠華沒好氣瞪視她。
“阿夜都是被你慣的!”
“我……”
上官夜丟下一堆爛攤子拍拍股走人,施以默有些哭笑不得,博野不知何時上到她跟前“還愣在這等抽麼?”
施以默抬眼,上一撮光線被他高大的人牆遮全,這會哪有人顧得上她,“你們是早就算好的吧?”
她隨著男人的腳步出去,博野雙手插兜,步履刻意放緩同她肩並肩“你說呢?”
她斜眼睇向男人精致的側臉,頓覺恍然“就算我跟美美不來,這場訂婚宴也會被你們搞砸吧?”
“容我想想。”博野若有所思的起淺笑,他一麵走,一麵故作冥思狀,右手托到腮前“遊戲規則好像是這麼安排的。”
施以默不覺展顏“誰要招惹上你們,真倒黴。”
經過這麼一鬧,上官家怕是短時間內不會著上官夜跟誰訂婚了,並且,還要有哪家人敢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過來才成。
兩人步出酒店,外頭的斜陽直照而來,施以默一張臉被掬上璨耀光茫,她眼睛微眯,抬手擋在額前,一眼望出去,天際幾朵浮雲被霞彩挑染成斑斕的橘黃色。
那張純淨的臉上淬有淡淡微笑,博野側頭,施以默頰邊的一抹紅暈被他收納眼底。
兩人垂首,舉步下了石階。
唐赫自敞篷車內一躍而出,褲間的鉑金粗鏈哐當做聲,施以默仰臉,男人左耳釘泛出的光澤刺得她側目。
“好戲沒了?”他視線在二人間穿梭。
施以默頓覺無語,這幾個男人,怎麼各個屬於看猴戲的?
她暗歎口氣,沒個正經。
博野朝他揚起下巴“來晚了。”
“靠!說好了等我。”唐赫臉色微變,提腳踹飛腳下一塊石子,施以默眼瞅著石子砸向一輛酒紅色法拉利,車子立馬警鈴大作,車門還劃掉一點油漆。
這車,似乎有些眼熟?
正好,博野兜內的手機短信鈴響起,他掏出來看了眼後收起手機“走吧,夜在芙瑞擺了桌酒菜拉我們一塊去慶祝。”
“她也去?”唐赫瞥向施以默的眼眯起三分。
施以默撥了撥劉海“這次我功不可沒。”
唐赫看向博野,見他點了點頭,他有話憋在口沒說,隻是冷哼著轉又躍入駕駛室內。
施以默瞪他眼,有門不走,屬螞蚱的。
複後,她坐上博野的車,上官佩急匆匆追出來時,哪還有人影?
“媽。”歐顏跟出門,就見上官佩伸長脖子不斷張望,方才太亂,她哪能顧及這邊“你看什麼呢?”
上官佩抓著她的手,力道沒有把握好,捏得歐顏酸疼脹痛“顏顏,你說起先來的那女孩跟阿夜是不是認識的?”
歐顏眼神晃了下“媽,你問這做什麼?”
“媽就隨便說說。”這次,上官佩比以往都要鎮定,在歐顏麵前,她收斂起緒“看那樣子,我想她們鐵定跟阿夜認識。”
“嗯,應該是。”歐顏也並沒往其他地方想。
上官佩隱住眼中的激動,剛才裏頭亂成一鍋粥,她的視線也不能一直焦灼在施以默上,她隻是覺得她眉眼長得極為像她。
其實若不仔細看,也很難發覺,誰會把高高在上的歐老太同施以默聯係到一起?但求女心切的上官佩自然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她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查清那個女孩的底。
說到底,她也沒什麼把握,心想應該又跟以前一樣,隻是長得相似而已吧。
一行人去了芙瑞,唐赫沒給施以默多少好臉色,畢竟兩人之前有過兩次過節,博野還為了她跟唐赫鬧過,這口氣,哪能說散就散?
施以默本不願跟這群人攪合,奈何江鳳美率先被上官夜領走,她在不能確定江鳳美心思的況下,斷不會隨意拋下她不管。
上官夜在芙瑞定了間雅房,江鳳美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那兒,上官夜的白色外被服務生搭在衣架上。
施以默一進門就有暖氣撲來,她踩在地毯上,順手脫下那件毛外掛上衣架。
上官夜雙手環,整個背部靠上椅背,雙腳呈懶散型狀伸直,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施以默,女人現在隻有一件黑色緊衣,凹凸有致的材就這麼給映襯出來。
屋內有服務生伺候著,送餐的櫥窗被人叩響三聲,服務生打開櫥窗,外麵的人把各式菜肴遞進來。
這的服務向來是一流的。
唐赫自顧坐下,“我哥呢?”
施以默裝作平靜的拉開椅子坐下,那雙耳朵卻豎了起來。
上官夜依舊維持慵懶的姿勢,“說是在路上呢。”
跟前的茶盞氤氳出水霧,施以默端起茶杯,裏頭的水溫恰到好處,博野見她握著茶杯的手有些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