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頭的月亮已經沒了蹤影,四周一片漆黑,黑暗中似乎又起了霧,念初哭夠了,隻覺得衣服一陣濕潤,冷清不已。她重新上了馬車,不顧已經打泡的雙手,不要命地趕著馬車。這一路,將不會再有人保護自己,若再被抓到,那隻能死路一條了。
念初不想死,不想讓趙思拓白白喪命,她必須得跑,努力地逃命。
這一夜似乎過得特別快,念初臉上的淚痕未幹,東方就已經出現了魚肚白,整個大地再一次清晰地呈現在念初眼前。念初卻無心流連四周,帶著露水的清晨,空氣涼爽不已。如今又過了兩天,照這樣子應該明日晚上就能到達臨安。
人可以不休息,馬卻是不行。念初找了一處驛站稍作停留,本想換一匹馬卻告知需要等一會兒,念初心急著急,卻也隻能這樣。
念初重新上了馬車,見柯孜墨麵色已經發黑,指甲也看不到原來顏色了,想必病情又惡化了許多。念初不由輕聲祈盼,“你一定得堅持住,那麼遠的路我們都趕回來了,你可不能死掉。”說著說著,念初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話再難以開口,她也已經想好了要給鹿烈寫回一封信,表達自己的歉意。
信中一一闡述了趙思拓這一路對自己的照顧和保護,也描寫了那日晚上具體情況和那黑衣人的身份,內疚後悔之心滲透在字裏行間,而對自己和柯孜墨的情況卻是寥寥幾筆,隻說會平安到達。一封信寫完,淚水打濕了筆墨,暈散開來。放下筆,念初再一次輕聲嗚咽起來。
馬並未及時出現,念初心裏著急,打算繼續上路,原本已經破敗不堪的馬車還沒顛簸幾步,竟活生生地散架,四分五裂。念初嚇得趕緊扶起柯孜墨,好在木質輕巧,並未受傷。可不等念初鬆一口氣,那馬兒不隻是因為受了驚嚇還是不忍疲倦,竟棄車而逃。
念初氣的連追幾步,卻無絲毫用處。馬兒已經逃遠,望著散落四周的行禮,念初欲哭無淚,她想要將柯孜墨背起,又使不上力氣。這一次念初咬著牙沒有哭,她能依靠的也隻有自己了。幸好離之前的驛站不遠,念初用所剩不多的銀兩買了一輛木車,拉起了柯孜墨。
由於害怕前麵還有埋伏,念初不敢走官道,隻能從打聽出來的小路緩緩前行。她將手包裹的嚴嚴實實,可用不了多久就又會磨破,原本兩日不到的路程,念初卻走了足足六天。其中艱辛,卻是念初無法說出的。
念初老遠就望到了城門,當她真正走到城樓下,卻已是正午。她望著“臨安”兩個大字,心裏卻無法興奮起來,她轉過身,衝木車上的柯孜墨說道:“我們到了,到臨安了,你知道嗎?”
“我們終於到了。”念初搖著柯孜墨的身體,不斷重複著。即使這些日子她風餐露宿,食不果腹,卻依舊堅強,咬牙前進,可當她到了,卻是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柯孜墨的身上輕聲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