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說話我就放電話了!數三聲:一…二……”
“嘻嘻……我是誰?聽出來了嗎?”電話裏的聲音甜甜的,有點耳熟,一時想不起是誰?有點失望,因為不是阿香。
我語氣生硬地道:“誰——還沒休息啊?看來是隻夜貓哦……”很少有人這麼晚來電話,特別還是女的,就更稀奇了;當然不會是騷擾電話,聽口氣,很可能是與我熟悉還較親近的女士——故我以這種不失友好的語氣回探。
果然,對方樂了:“嗬嗬……我就是夜貓子呐…你知道孤獨哪——香香走了,該嚐到寂寞的滋味了吧——怎麼樣,不好受唄,肖大教練?”
電話裏的語氣變得溫柔而圓潤,還帶有幾分嬌滴,又提到了阿香,我立刻猜到了是誰——雖感意外,卻多少有點欣喜:“哈——江雪紅、江姑娘——燕姿明星……嘿,你也知道小香走啦?”
“當然知道——肖大教練,他們的事,我都知道,香香對我沒有秘密……我對她也一樣。”她自信地說。
“那他們去幹啥你也知道?一行都有誰你也清楚?”
“是的——都——曉得!香香與杜大軍的關係…還有杜大軍的姐姐杜紅濤……算了,電話裏不好說,還是見麵再聊……我知道你不高興香香去的…她非要去…也怪我沒事先向你透露,我…你那麼信任我…我對不起你……”
“如果是這樣,那你就……”我有點生氣,預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他們果然有不少秘密,雪紅話中有話不便深說,令我失望:“是啊,我信任你,某些程度上可說是超出了阿香——你在我心目中比阿香有知識、有品位…阿香比你野性,怪癖;你則純淨、雅致得多……”
——我自信在雪紅心目中還是有分量的:她喜歡文學,與我很談得來,她尊敬我,我對她也是另眼相看。阿香如果有什麼事與我相關,雖不敢說雪紅會偏向我,但起碼不會容忍對我不利的事,更不會無原則地包庇阿香——包庇阿香就是對我的失義;若有什麼事,雪紅可以偏向阿香,但卻應對得起我——實際上她夾在中間也難處,不過她應該明白,阿香為什麼要做這些對不起我的事呢,那些肮髒、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又非要讓雪紅介入呢?原則問題雪紅可以回避的嘛——我深信這一點,雪紅自己也應該清楚的。我這麼一說,她有些感動了,這些話她從未聽過,也沒想到我對她的印象這麼好,評價如此高——若不是發生了這些令人難堪的事,她永遠也不可能從我口中聽到的。我聽到電話裏她好像在抽泣——她哭了,為什麼要哭呢?有那麼嚴重嗎?到底有什麼事讓她感到這樣對不起我呢?我腦子裏簡直是一團亂麻,也隻有見到她才可能把問題搞清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得清醒一下頭腦,電話裏的確是說不清……
電話那邊的雪紅像是緩過氣來了:“對不起啊——肖教,你不會怪我…不會生我的氣…不會不理我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深呼吸——深呼吸是最好的調劑——你說呢、江姑娘?”江雪紅知道,叫她江姑娘,說明我已原諒了她——江姑娘,是我對雪紅特有的愛稱,她會感到在我的心目中,她仍然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每次這樣稱呼她,看到她那芙蓉花開般的臉龐掛上兩顆露珠般的小酒窩時,就知她享受了我這樣的表達;若叫她陳燕姿,也能起到舒緩氣氛的效果,但卻是讚美中的玩笑,不太合適。阿香曾問我為何這麼有女人緣,我也說不好;我想,理解女人的心,坦誠相待,把握好自己就行了……
那邊雪紅的聲音輕鬆多了:“謝謝,謝謝你能理解。雨後送傘,是有點晚——但我知道:天要下雨……送了傘,你也會打著傘送娘去嫁人的……”
這話著實刺痛了我的心,我隨口回答,似自責:“對,瓜蛋!沒有傘,我也會冒雨送娘嫁人——可這是兩碼事,你辜負了我對送傘人的信任,今後再大的雨,我也不指望了……娘愛嫁誰嫁誰,這是娘的自由……”
“我知道…我的確……的確是辜負了你——兩次都是我出麵幫她向你請的假,你信任我,你以為她在我這裏,我…我不應該參與,我…我該阻止她的…我……”聽她很難受,她在自責、在哽咽——這更使我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否則一向樂觀的她咋會在我麵前落淚呢?想到阿香的表現,我更是鬼火起,故對江姑娘也不想太溫柔了:“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很傷心……小香有什麼出格的事,是她本性難改,而你……”
“是、是的,我…我會當麵向你解……解釋清楚的——”
“唉——好了,你也別太自責啊——陳燕姿……”我歎了口氣,改用這樣的稱呼,想緩緩氣氛;再說,這事其實與雪紅還真沒多大的關係,都是阿香利用了別人,玷汙了純潔的友誼。“江姑娘,我真沒怪你的意思——是的,這是大事,原則問題,你不用背叛朋友,但你可以反對,甚至不理她,保持中立…可你做不到,你倆情同姊妹,關係很深…與我是不可比的——換了我,也會偏向她的;你沒錯啊,江姑娘……”
“不不——我…我有愧,我有私心……我會向你坦白的——我,我能來見你嗎?當然……”
這勾魂奪魄的話,頓使我心旌飄蕩,竟語無倫次了。“你…你要來?現在?我…我當然……”她說要來,在這深深的夜晚,來安撫我這顆受傷的心,半小時之後這屋裏——這冷清的小屋裏將會發生什麼?我頓感渾身發熱……
“嘻嘻……看把你嚇得——想不到你肖大教練也有害怕的時候?怕我吃了你?嘻嘻……”那邊的雪紅笑了。聽到她輕鬆的語氣,我也鬆了口氣:想入非非,自作多情——我暗罵自己,嘿嘿一笑說:“我怕啥?隨時歡迎你咯——隻是這樣晚了,你一個大姑娘,深夜造訪——不是羊入虎口嗎?不怕我把你吞啦?明天我有課,你也要上班,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