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可能是大哥想到今天是婚慶大喜之日,特意為母親穿的是大紅色金錢印花對門襟中式春裝,加上大廳內彩燈光線的反差,顯得母親是又瘦又黑,左右是大哥和薛萍攙扶著。
肖一跟著肖傑、肖宇兩位哥哥上前迎住了奶奶。隨著人們的竊竊私語,母親慢慢走到了我們前麵的席位坐定後,婚慶主持人在背景音樂聲中宣布了婚禮儀式開始……
沒啥新穎和特色可言,都是老套套,婚禮嘛,不管搞得如何熱鬧,要的就是見證和形式。他們在上麵進行,我就在下邊同阿香和雪紅交談——
趁剛才過去給母親打招呼,回到席坐時就與阿香換了位子,讓她挨著雪紅好說話。雪紅說看樣子我母親的確是病得不輕,阿香說衝衝喜也許會有好轉的;我撇嘴一笑,說:“也就是心理安慰罷了,要是真靈的話,醫院那就省事多了——不過,心願還是好的——看到碩士侄兒與外企的白領麗人喜結良緣時,我這心情也好多了!”
阿香聽出我是在說酸話,也撇了下嘴,轉向雪紅道:“嗬,這麼說還是靈嘛,雖然還沒有驅除母親身上作祟的晦氣,但陰差陽錯‘虎口脫險’(她是指鬥雞眼的德軍士兵打飛機的鏡頭)能把肖大教練身上的怨氣衝掉,那當然好咯!”
雪紅又嘻嘻地笑著連連點頭。肖一笑得忍不住插話說:“哈哈,蘭阿姨硬是幽默哦!剛才宇哥就誇你幽默……”
“是啊,你們蘭阿姨這趟去廣州吃了不少生猛海鮮、死貓爛耗子的,連我都覺得她整個變了個人似的,話多了,也精神了……”我本是隨便調侃的,不想說到了‘精神’二字,不由地伸長脖子去看雪紅,果然見她立即止住了笑,神經質地瞟著我,我裝著沒看她,繼續向肖一道;“而且她自己說身上癢癢的,還發熱瘡呐……”
我這一說,阿香還默默點頭,向雪紅低聲說道:“就是,可能是水土不服,那些高蛋白的東西吃多了,真的是……”
“真的是癢啊癢……奇癢難忍喲……恨不能‘手搔疥瘡’搔癢癢啊……”我接著阿香的話說,她還以為我是不滿她在說酸話,所以並沒往心裏去,隻含蓄地微笑著;但回頭看,一旁的雪紅竟笑得趴在了桌上埋頭直抖……
阿香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她笑開了,“嗬嗬,哎——呀,就那麼好笑索?”阿香說著就用手去拍她的肩——
“嘻嘻、嘻嘻……哎呀,香香——嘻嘻,不要拍我嘛,我怕癢嘛…嘻嘻、嘻嘻……”阿香知道她怕癢,把手拿開了。
我想快開席了,不能再逗她們了,就裝得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樣子,向左邊的小妹道:“嘿嘿,那麼好笑,我說錯了啥話索?”
小妹覺得好玩,笑著搖頭道:“嗬,我也不知道她們在笑啥子,大家難得這麼高興,好事……”
“就是,難得這麼高興!”我說。
阿香解釋道:“管她的,她怕癢,她笑神經發達,過一會就對了。”
看眼前阿香和雪紅的真情友誼及複雜內心如此真假虛實、互助互利地盡情展現,再看那新郎和新娘在歡快的《婚禮進行曲》中緩緩步入紅地毯、手挽手幸福地穿過夾道歡呼雀躍的人群時,我不禁感概萬端,歎道:
“見證——這就是見證!他們相戀這麼多年,我們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這幸福的時刻!雖說結婚證書就是一張紙,但這張紙卻是夫妻關係的保證,是身份的象征,是情感的幕布……”說著,我看看雪紅,又看了看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