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不對,雪紅她是哪裏不舒服了?犯啥病了?絕對有事!我一躍而起,手指間的半截煙也不知彈到哪去了?
健步上前及時扶住了雪紅,她軟軟地倒在了我懷裏;哐啷一聲,手機掉地——我雙手緊緊摟著她,已顧不上去撿手機了!
雪紅還算清醒,沒待我問,她微弱的聲音道:“關水…去、快去把水關…關上啊……出事——出事了……”
她想到的是關水,思維正常,我多少放了點心,至於出了什麼事,馬上就會知道的——
不容多想,先把雪紅抱到了沙發上,用兩個靠墊給她枕著頭和背:“好,我馬上就去關水!來、靠上、靠上哈!”
安頓好雪紅,我風快地衝進衛生間,關上了嘩嘩聲響的水龍頭;浴缸裏的水蓄有一半了,熱氣騰騰地已不再吸引人。
在這一分多鍾的時間裏,我意識到不是雪紅犯病,而是她接聽了電話裏的什麼噩耗?對、是噩耗,否則她這麼樂觀的人,不可能瞬間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苶了!
我記著撿起了地上的手機——回到雪紅身邊時把手機交到了她手中,她這才回過神來似的,一下撲進了我懷裏,“哇——”的放聲痛哭起來……
我忙抱緊她,沒有語言,此時最好的安慰就是無聲的陪同——我把臉貼著她滿是淚水的臉,她以淚洗麵,倒是順便幫我也洗了,早知如此,今早我就不用洗臉——
輕輕地拍打著雪紅的肩,撫摸著她的背——出事了,肯定是她最親的人出事了;我不敢亂想,等她緩過氣來再說。
“今晚…就、就是剛才……8點15分,老朱他…他、他、他和汪康剛出……出轎車的車門,就、他就、就一頭栽倒在了酒店的大門口……”雪紅聲淚俱下地好不容易才把情況說了個大概。
我抱著她頓顯柔弱的身子,為她輕輕地抹理順氣;掌心抹著她的脖頸,五指梳理著她胸部的氣血……
噩耗!突發事件,殘酷而無情的打擊使如花似玉的雪紅瞬間顯得憔悴、蒼白——
我時而用紙巾給她擦淚水,時而為她按摩排堵胸悶的淤氣;在我無聲的神、情、意、體的傾力撫慰下,她抽泣著,基本能通暢地表達話語了:
“電話是汪康打來的,他們一下飛機就被公司的人接去酒店赴宴,不想剛出車門就出了狀況……汪康說一路上都好好的,沒有任何征兆啊……”
看雪紅稍稍緩過氣來,我即給她倒了杯白開水,然後點燃了一支煙,邊聽邊思考著應該怎樣開口安慰她才有效果呢?這樣的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隻能憑感覺看著辦了。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趕到後,當時就確診為‘猝死’猝、猝、猝死啊——老朱他勞累過度、竟然……肖老——這該怎麼辦呀?”我抱著她,最好的安慰就是默默地抱緊她!
悲痛欲絕,雪紅在我懷中又淚如雨下、傷痛起來——
是啊,這樣突然地痛失親人的事簡直不敢想,一想就難受,一想就胸悶;一想就想不通,一想就想哭……
綿綿的柔體在我懷抱中顫抖……她抽泣著,是那樣的傷心脆弱;我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想到老朱就這樣突然離開了人世、生命就這樣灰飛煙滅……我不由潸然淚下,淚珠滴在了淚人兒的臉上——她不會知覺的,因為她的淚比我多得多!
聯想到父親突然去世的那天,就是這樣的沒任何先兆;我從醫院回到家,坐上沙發一想到父親就這樣悄悄地走了,永遠離開了,止不住的淚水就往下流……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之後,排泄了、流通了,漸漸地我也就安定下來了……
大卷紙巾就在我身旁,扯出一張又一張,吸著她斷腸的淚;哭吧、哭吧……盡情地哭吧,讓我輕輕給你擦擦——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已看不清楚她美麗的臉麵;她就更可想而知了,串串淚珠如泉湧般不斷線……
我知道,這種時刻,朋友無聲的關愛,將是她莫大的安慰;我機械地重複著一手扯紙巾吸眼淚,一手摟抱輕撫揉的動作——無情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著……
是的,無情的時間裹著殘酷的現實,它帶來了噩耗,增添了痛苦,但它也會淡化噩耗,消磨、抹去痛苦——哦,原來它的無情是公平的,是無可指責的!那就讓我們從新認識它吧——
漸漸地,淚水和撫摸使懷中的雪紅平靜了下來,耳邊又響起了她蚊蚊般柔弱的聲音:“去貴陽——盡快、越快越好……汪康說,現場搶救10分鍾後就確定為因心髒衰竭而猝死……唉,老朱他不聽我勸,非要……”
“對,要緊的是盡快趕到貴陽!”這是我在得知噩耗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擔心她要是從極度悲痛中轉為自責的話,那就收不到口口了——我的思路也從無聲的安慰轉向了務實而理智的引導;“想喝咖啡嗎?你指揮,我去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