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曾國藩與中國近代士大夫的治學觀(4)(1 / 2)

曾國藩的子弟,僅就曾紀澤而言,他從小在其父的教導之下,學習目的就很明確。他在《文法舉隅》序言中批評了當時士大夫中一種極不正常的現象院“學者於口耳之所未經,遂概然操泛泛悠悠無實際之莊論以搪塞之,不亦泥乎?”曾紀澤認為,時勢在不斷地發生變化,學人士子亦應隨時勢的變化去做真學問,而不去喊那種“泛泛悠悠無實際”的高調。他主張在西方文化輸入之際,認清形勢,放眼未來,腳踏實地,有目的地去做學問,使外國人認識到中國有亦有“深思格物、實事求是之學”。正是在曾國藩治學目的的影響下,曾紀澤在列強環伺、中國日益半殖民地化的局勢麵前,認識到要使中國振興,就應吸取西方文化中有價值的東西。本著這樣一個學習目的,他廣泛涉獵近代西方的數學、物理、化學等學科。他三十二歲開始學習外文,後來在出使外國期間能用英語與外國人辯論,為維護國家民族權益作出了貢獻,以至沙俄外交大臣格爾斯對他稱讚不已院“不惟出眾於中國,亦罕見於歐洲,誠不可多得之使才也。”曾國藩的子孫大都未帶兵打仗,而是投身於科技、文教界,這雖然與淮軍興起、湘軍退役、兵權日落有關,但主要還是受了曾氏治學目的的影響。“格物”和“誠意”在曾國藩那裏,就是要把做學問與挽救清王朝的命運聯係起來,艮P學問之事就是研究如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隨著形勢的發展,曾氏後人大都放眼世界,在維護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吸收西學。曾國藩的子輩、孫輩乃至曾孫輩大都恪守曾氏遺訓,治學目的都比較明確。除前述曾紀澤一例外,我們還可從曾國藩的曾孫女曾寶蓀的回憶錄中得到證實。她說:“我七叔對於我們教育貢獻很大,他篤信中國需要新知識來挽回亡國之慘--甲午之戰……他總要我們學新知識,尤其是科學與工程,我們後來學科學與工程,得他的啟示不少。”不僅曾氏後裔對曾國藩治學目的謹守不一,舊時一般學人也大都對此加以效法。

譬如清末民初的王先謙,他繼曾國藩之後竭力維護中國傳統文化,反對空疏浮華、與世隔絕的治學觀。他說:“今日士習日非矣,然所謂奔走津要、蕩無廉恥者,豈考據之學導之耶?彼身居津要,能通考據之學者誰耶?又孰肯持一卷漢學書以奔走達官貴人之門也?”主張做學問“意在救世”,即所謂“格物者亦以為格去物欲,還虛明之本體”,完全讚同曾國藩的治學觀。

甚曾國藩與中國近代文化

在治學方法問題上,曾國藩所強調的“看、讀、寫、作”和“專精一業、專攻一學”的方法,更在中國近代士大夫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曾國藩的治學方法首先影響到他的子弟。從一百二十餘萬字的《曾國藩家書》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曾氏對於子弟在治學方法方麵的教導確實花費了巨大的心血。錢穆評論說:

若論近代人論學,能有親切的指點者,在前清有湘鄉曾氏。……在其家書家訓中,有不少方法指點,雖若卑之無高論,卻極親切。如曾氏說:治學貴有恒,一本書必須從頭到尾通體讀。此語豈不隻是老生常談,似不成為一種學術專家之指示。其實讀書若不能一書從頭到尾通體讀,無論是講科學方法也好,提倡本位文化也好,總之是空論,非實學。

台灣又一學者侯王渝評論說,曾國藩以“涵泳”二字作為讀書方法之一種去教導他的子弟,這種方法的確有它的好處:

涵是如春雨之潤花,如清渠之溉稻,雨之潤花,過少則枯槁,過多則傷澇,適中則涵養而勃興;泳者如魚之遊水,如人之濯足,為學也是如此。適度不多也不少,如得魚水之快的樂趣,才能成功。

接著,他又指出,“曾家不但兒子明理達人,連女兒媳婦都要做讀書人。曾寶蓀的祖母(曾國藩之子紀澤的夫人)在文正公指導之下,研讀大部頭書”虞,且在學問上取得了較大的成績。

事實的確如錢、侯二人所言。我們從曾國藩家書及《曾紀澤遺集》中可以看到,由於曾國藩對曾紀澤在青少年時期的嚴格要求和循循誘導,曾紀澤堅持了看、讀、寫、作四者缺一不可的基本治學方法,不論是詩文、奏摺,還是日記、書劄,都繼承了其父的遺風。他不僅分門別類做到專精一業,專攻一學,有所收效,而且堅持博與專相結合,在各門學問上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特別是他順應時勢的發展潮流,悉心了解學習西方文化,在外交方麵顯示出他廣博的國際公法知識,成為中國近代著名的愛國外交家。曾紀鴻作為曾國藩的另一個兒子,在其父的教誨之下,專攻數學、天文,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曾氏孫子輩、曾孫輩,如曾約農、曾寶蓀、曾昭燏、曾昭掄等或是著名的文學家,或是著名的教育家,或是著名的考古學家,或是著名的科學家。這些都不能不說與曾國藩治學方法的影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