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四大笑:“哈哈……小道長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你的心思我懂,包在我身上。你別說,要不是老漢年紀大了,說不得也要跟我侄兒去瞅瞅那青虹姑娘的姿色。”
“啊……大叔真是個好人啦!”狄青擠眉弄眼的笑了一會,立馬將背包取下,從裏麵拿了一隻著野雞出來,雙手送於陳老四麵前,說道:“大叔,我剛從山上下來,身上也沒有什麼東西,這隻野雞就送於大叔打個牙祭好了。”
陳老四立馬接了過去,拿在手中樂嗬嗬的說道:“這怎麼好意思了,這怎麼好意思。”
“應該的,應該的。”狄青有些奇怪陳老四的反應,現在的生態環境那麼好,山裏的野物多得是,這些老農應該見多了呀,怎麼一隻野雞就讓這陳老四眉開眼笑了呢?
狄青卻不知道,那時狩獵技術低下,一般除了專職的獵人,其餘的農人是很難打到獵物的。而且,繁重的徭役和田稅,也讓農人沒有那個時間去狩獵。所以平常人家,是很少有吃野味的機會的。熟悉農村的都知道,一直到改革開放之前,山裏的野物還是非常之多,很多野雞都直接飛在農民家裏的後院或田地、菜園找吃的。甚至,老一輩的人小時候讀書時,早上去學校的路上,下幾個吊腳套,下午放學便可以收獲好幾隻肥碩又漂亮的野雞了,可是,說來好笑,那個滿山野味亂飛亂跑、滿河溝的魚蝦亂遊亂冒泡的年代,還有很多農人沒頓飽飯吃,說來也著實令人唏噓。
陳老四收了野雞,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幾條,也不下地幹活了,直接就扛了鋤頭,拉著狄青往家裏領。
一路閑聊,狄青這才知道,陳老四的侄子陳冠東在襄州城裏的一家飯館裏做跑堂,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店小二或服務員(有專門研究唐朝的磚家說了,在唐朝,茶樓的小二叫茶博士,酒樓的小二叫酒博士。不過,這名稱聽起來實在是怪別扭的,所以,咱書裏就不這麼叫了。)。由於這裏離襄州城不是很遠,所以,陳冠東每隔半個月都會回家一趟,捎著家裏采集的山貨去賣。這不,前些天才剛回來一趟,下次回來也就是三天之後的事了。
陳老四的妻子很熱情,特別是見到了那隻肥美的野雞之後,更是樂嗬的合不攏嘴,居說是家裏已經幾個月未見葷腥的緣故。
不過,陳老四的妻子雖然熱情,但到底還是沒舍得把野雞給膛了,說是留著讓侄兒陳冠東帶去城裏換幾個錢,好給家裏的孩子蒙學用。
沒有膛雞,陳老四的妻子也有些過意不去,特意喊陳老四去鎮子上的張屠戶那割半斤帶毛豬肉。讓狄青感動的熱淚盈眶,連說這帶毛豬肉的錢自己來給,等掏出錢包,看著裏麵一疊紅通通的毛爺爺,忽然想起,這是大唐,隻認銅錢、銀子、金子。頓時尷尬得臉都紫了。隻好說自己不喜歡吃豬肉,又將背包裏那隻在山洞裏帶路的竹雞拿出來,讓陳老四的妻子拿去宰殺煮吃。
陳老四的妻子還直說可惜,說這隻小野雞拿去城裏還能賣不少文銅錢,可以給家裏添不少的油鹽吃。最後說得狄青隻好說自己是從不沾葷腥、隻吃素菜的道教苦修士,讓其隻需備些素菜就可以了。
結果等吃飯的時候,兩大碗水煮白菜,兩大碗水煮薺菜,半碗菜半碗湯,上麵漂了兩顆油花花。狄青吃了一條白菜,頓時淚流滿麵,鹹的舌頭都是木的,還大著舌頭直說這是俺吃過的最美味的菜。
狄青流著眼淚,正想著用什麼辦法,才能讓自己不受這些菜的毒害,而又不讓陳老四一家子不丟麵子,畢竟,這個時候的鹽可老貴了,人家舍得把菜弄這麼鹹,那說明人家下足本錢了。結果,還沒幾秒,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就端著碗擠了過來,將湯湯水水的菜全拔拉到他們的飯碗裏去了,弄得狄青直想大叫:好人啦!都是好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