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而站,良久無言。
秦列嘴上雖然那麼說,但是其實他心裏該是比誰都清楚,離散魂咒的半年之期已經沒有幾日了。
他的神色依舊是鎮定而平淡的,沒有絲毫的氣餒或者是絕望,他生來便是個固執而又不肯服輸的人,即便是站在這樣的絕路,他也沒有放棄。
然而,不放棄便一定會成功嗎?
地穴裏沉寂了許久,隻有火焰升騰熔岩翻滾的聲響在向兩人昭示著時間仍然在流逝。
小夜微微偏過頭去,黯淡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瞥向蛋堆間那一處凹陷下去的大坑,她伸手拉住秦列的袖子,用弱不可尋的聲音緩緩說:“如果,如果……”
如果什麼,卻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是她說不出口。
“沒有如果。”秦列打斷她,聲音平淡卻有又有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小夜有些詫異的對上那雙眼眸的時候,看到他眼裏的沉著和堅毅。
雖然一直以來,秦列從沒有對她說過什麼,但他卻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給她勇氣。
他還沒有放棄,還沒有到最後抉擇的時機,她又怎麼能在這之前便氣餒?
小夜怔了怔,鬆開了拉著秦列袖子的手,而後走到奪舍陣裏,將地上的滄瀾珠還有凝氣丹收了起來,稍稍調息了一會兒,便與秦列一起在地穴的禁製牆邊尋找出口。
她雖然隻是築基一層,但也並不是完全的不能撼動這禁製靈牆,隻是收效見微罷了,她也試過將這禁製牆上的靈氣吸入體內同化,但是袁瑜的靈力比她強大太多,她根本無法將這樣的靈氣納入自己的靈脈之中。
所以他們除了用靈氣將這到禁製牆強行擊破之外別無其它辦法。
在兩人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努力中時間還在悄然流走,在這個封閉的地穴裏,他們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小夜感覺不出來,她隻知道離散魂咒發作的時間越來越近,仿佛那是一個能夠吞噬一切的巨大陰影,她能看到它正一步一步的朝他們逼近,而他們已經無處躲避,亦無法逃離,隻能在這個禁製裏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她愈來愈焦慮,總情不自禁的會去看蛋堆間的那個凹陷的大坑。
那像是一個卡在心頭的疙瘩,讓她無法忽視,如果沒有那個東西的存在,那麼她或許可以毫無顧忌一往無前的與秦列一起為逃離這裏而奮起努力,然而,這個可以破解散魂咒的符紋它卻是真真實實的生在此時此地,就算是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也還是不得不去正視它。
在最後,在隻能活下來一個人的最後,她和秦列會怎樣?
縱然是一起來的熟識,一路走來的同伴,在麵對隻能獨生的抉擇的時候,也難免會變的自私難免會反目成仇,這是人性,活得好好的誰願意死?誰願意用自己的死去成全別人的生?
所以,他們會不會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兵戈相向?
小夜想不出來也不想去麵對這個事實,她希望那一刻永遠也不要到來。
然而世事卻總是那樣的讓人無奈,在一次秦列坐下來調息回複靈力的時候,她赫然發現,秦列的靈氣似乎比之前弱了許多,不是一點點,是許多!
她驚看著秦列半響,而後幾步走過去,“你……你的靈力……”
秦列盤腿坐在禁製牆邊,隻是閉眼運功,沒有答小夜的話。
小夜略微呆滯了一下,緩緩的蹲下身,小聲的問:“什麼時候開始……開始的?”
靈氣本身是無形的,有一些微弱的變動很正常,小夜一直有留意秦列,但是並沒有察覺出什麼,或是因為時常看到,所以細微的變化難以察覺,隻有達到了這樣一個巨大的差距,她才猛然驚覺。
靈力不會無緣無故的大幅度變弱,除非受傷,而秦列此時沒有受傷,那就隻有一種肯能,他的元神正在變的虛弱。
小夜靜靜的看著秦列許久,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她抬手起一隻手,微微有些抖的伸向秦列,握住了他的手臂。
“為什麼不告訴我?”小夜聲音很輕,目光中卻有著難掩的焦慮。
秦列這才睜開眼瞼,抬眼看她,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不會馬上死的。”
小夜不由的捏緊手,腦袋微微的垂下,耷拉著的眼瞼讓她的麵容顯現出一種難言的哀傷,“可是你的靈力……”
沒等小夜說完,秦列卻驀然站了起來,似乎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談話,他轉過身去。
小夜看著他將大量的靈力彙聚在手臂上,然後狠狠的將拳頭擊打那麵暗色的禁製牆上,她猛的跳起來,一把拉住秦列:“別打了!你這樣子元神會很快散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