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當即站了起來,手不行了,她的腿上功夫也不是蓋的,身子一彎,一腳掃了過去,一個彪形大漢應聲倒地,另外三個圍過來,吸取同伴陣亡的經驗,首先去製服紀舒寧的腿……
紀舒寧撐了幾下,力氣敵不過,敗下陣來,被三個大漢擒住,她心裏哀嚎——完了完了,真要去賣肉了,滕宣這死王八蛋,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跟幽靈似得……
“放開我——”紀舒寧掙紮著,手指被碰到,又是一種鑽心的疼,她冷汗涔涔,“你敢碰我,我是宣王府的人,要是被滕宣知道你敢讓我賣肉,他一定滅了你的破ji院——”
女人神經一繃,半信半疑,盯著紀舒寧上下打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宣王府的人?”
紀舒寧噎了一噎——她離開的宣王府的時候太匆忙,連金銀珠寶都忘了席卷了,哪有什麼證據。
總不可能讓這女人去宣王府求證吧,那豈不是再次落入虎口?
紀舒寧垂著頭,一言不發,女人哼了一聲,就當她是撒謊,“媽媽就給你一天的考慮時間,要是明天你還想不通,那可就別怪媽媽對你不客氣了……”
紀舒寧垂頭喪氣,從來隻有她押著犯人走,還沒被人當成犯人似的押著走,想想就憋屈。
她被推進了一間屋子裏,四個彪形大漢站在門口守著,門被無情地甩上,紀舒寧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轉身,看見了牆角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
紀舒寧走過去,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到處是血跡,她抱著雙臂,如同月牙一般彎彎的眼睛,怯怯地看著紀舒寧。
——應該也是被騙來的女孩子吧……
紀舒寧蹲下身,她手上的傷口也在疼,血跡將紗布染得緋紅緋紅的,像一隻被烤熟的豬蹄,她朝女孩子伸了伸手,女孩子顯然是被鞭打過,身子縮了一下。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的模樣,不過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花樣年華,要是放在現代,還是窩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孩子呢……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那雙清曜的眸子看著她,沒說話。
紀舒寧挨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靠在牆上,側著頭看著女孩子,“咱們這也算是患難與共吧,我叫紀舒寧,你可以叫我阿寧。”
女孩子動了動唇瓣,好似在呢喃著她的名字,卻沒有聲音發出來,紀舒寧疑惑地朝她伸出手指,“你……不會說話?”
女孩子落寞地垂了垂眉,點點頭。
“沒關係,你可以聽我說的。”紀舒寧揚起笑容,“你也是被人騙來的?”
女孩子神色黯淡地搖搖頭。
“被……賣來的?”在古代,把女兒賣去做奴婢做qing樓女子的父母大有人在。
這次,女孩子終於點了點頭,紀舒寧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時忘記了自己手受傷,疼得嗷嗷叫——
女孩子眨了眨眼睛,側著頭,輕輕地朝她的手吹著冷氣,紀舒寧安慰她,“我沒事,一點小傷,你身上的傷是他們的打的?”
女孩子點了點頭。
紀舒寧默然,沒有一個清白人家的女子願意出來拋頭露麵做這種事,這會是她一生的汙點,即使是才色雙全如薛濤、柳如是,也不得善終。
隻是不知道,這個女孩子能撐到什麼時候,如果撐不下去,那就是死,這麼璀璨的年紀,還未綻放生命的極致之美,就要墜落麼……
紀舒寧現在後悔,早知道會被賣肉,還不如從了滕宣那混球,也好過便宜了別人。
“你叫什麼?”紀舒寧眉目有些哀愁。
女孩看著她,月牙形的眼睛純潔天真,紀舒寧笑道:“你真像一彎小月牙,我以後就叫你月牙吧。”
女孩子凝著眉思考了一會,眼珠子很亮,點頭。
紀舒寧嘿嘿笑了一聲,“月牙,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她自身尚且難保,泥菩薩過江,說出的話卻出奇的有穩定人心的作用,月牙用力地點了點頭,笑起來,眼睛更加的彎彎,可愛而單純。
友誼的建立,往往不過是在一瞬之間,尤其是患難中的友誼,和月牙的相識,紀舒寧此後無數次想過——到底是對月牙的幸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