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滕宣一個是字,輕而易舉,紀舒寧心裏有什麼東西在逐漸瓦解,在逐漸奔潰……
她不可置信地後退著,腳下踩到了枝椏,那細微的聲響驚動了滕宣,滕宣心裏一跳,從半片林木間走出來,看見她,眼裏一片慌亂,“阿寧……”
他試圖去拉住紀舒寧,紀舒寧身子劇烈地顫了一下,提著發木的雙腿往王府外跑。
一邊跑,她心裏一邊絕望地自嘲——原來是因為她長得像連城,原來她就是個工具,她是個傻子,早該看出來的……
滕宣為什麼要她學琴繡花,為什麼要對她的手用藥,為什麼要她打扮成段連城去見皇帝,為什麼段連城一直戴著麵紗……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滕宣為了保住段連城的計謀,滕宣親自對她上演深情一幕,不過是讓她心甘情願為了段連城去赴湯蹈火而已……
她真是傻,傻到了骨子裏。
她看見路上的每個人,都覺得像是在嘲笑她一樣。
老天爺好像感覺到了她絕望的心情,一場大雨來勢洶湧,將她淋成了落湯雞,身體在發冷,再冷,也抵不過心裏的冷。
滕宣追出來,大雨將紀舒寧的蹤影模糊,他一邊找一邊喊:“阿寧——”
他知道剛才的話,足以讓紀舒寧誤會成怎樣,他不能放任紀舒寧這樣誤會。
“阿寧,你出來——”滕宣聲嘶力竭地喊著,“你出來,別躲我,我挖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來——”
紀舒寧躲在牆後,分不清眼淚和雨水有什麼區別,她看著雨中滕宣模糊的聲音,捂住自己的嘴,倔強地不肯哭出聲讓滕宣看笑話。
滕宣好似察覺到了她,朝她的位置走來,紀舒寧繃緊了心,腳步在往後退——她不能讓滕宣發現她,不能讓滕宣看見如此狼狽的她,她已經是個笑話了,絕對不能再成為一個笑柄……
她僵著身子,滕宣一步一步靠近,大雨中他踏過來的腳步聲,都那樣的清晰而凜冽,淩遲著紀舒寧的心髒,她緊張地看著他華貴的黑色錦靴……
突然,一隻有力的臂膀扣住她的腰,如天神一般地將她帶離了滕宣的城池,雨幕倒退,她的身子在倒退,她扭著頭,看見從天而降的麵具男子,忽然覺得——他才是雨後的太陽神阿波羅……
所有的疑惑,串聯到一起,都有了答應,而這些答案,歸咎在一起,都隻有一句話——滕宣要將她送進皇宮……
傳說中人吃人的地方,他舍不得將段連城送進去,便讓無辜的她去死,隻因為,她張了一張與段連城相似的臉……
曾經她好奇段連城到底擁有一張怎樣沉魚落雁的臉,能讓風流的滕宣癡心眷顧,原來——她不過也是和她長了一樣的臉……
一樣的臉,卻是不一樣的人生,一個享盡疼愛恩寵,一個倍受欺淩利用,天與地,雲與泥的區別,如此的明顯。
紀舒寧抬頭看著天,落雨幽幽,她離天這麼近,卻始終觸摸不到天的靈魂,就如同她從未走近滕宣的心裏……
——她隻是一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