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三思,二十萬兵馬對抗百萬雄兵,這……”衛坤神色沉重。
“衛丞相是擔心宣王不能擊退三國?”滕賀一笑,笑意森冷,“當年花將軍不是也以少勝多,擊潰東秦號稱所向披靡的戰王大軍,如今宣王青出於藍,定然能夠力挽狂瀾,讓益陽城化險為夷。”
當初花千離是以五千對五萬,的確是九州一大傳奇,可滕宣又不是花千離,這怎麼能……
皇上這不是明顯的要置宣王於死地,可就算要對付宣王,也不能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啊。
滕賀再次開口道:“況且,益陽城內不是還有十五萬兵馬,對付一群烏合之眾,綽綽有餘。”
“皇上——”衛坤還想開口,滕賀沉著臉,“衛丞相如此相勸,若是調動北涼軍馬,導致其他關卡失守,衛丞相能負全責?”
衛坤惶恐,跪在地上,“臣不敢——”
“朕相信宣王的能力,守住一座城池,不在胯下,若是宣王輸了——”滕賀目光悠然,微微眯著。
滕宣抬起頭,在所有朝臣恐慌的眸光中,淡然道:“若是臣輸了,提頭回朝。”
滕賀一雙清雅的眸子沉澱著冰,“今日朕也在此對著文武百官立下重誓,若是宣王敗了,那便是朕任人不力,朕便是愧對天下百姓,到時脫下黃袍,退位讓賢——”
眾人再次惶恐,齊刷刷跪了一片,暗中抹了抹額上的冷汗,“臣等惶恐——”
先且不論宣王提頭回朝這句話是真是假,就論皇帝那句話,不就是說宣王若是輸了,那就是有篡位之心……
此話從皇帝口中說出來,宣王就算是真輸也會變成別有用心的輸掉,所以,他必須贏,輸了,回朝也是一個死字——
百官心裏直腹誹,這宗盛帝的心思,越來越難以猜透了。
滕賀再次端坐在金龍寶座上,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在影響著朝臣的心。
“朕擢升禦林軍校尉班濤為參軍,隨軍前往,一同禦敵——”
班灝聽聞,臉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悲,雙膝跪下,“謝主隆恩——”
他隻有一個獨生子,跟著滕宣的二十萬兵馬,再加上益陽城內的,也不過隻有四十來萬的兵馬,這不是讓他的獨子去送死?
然而,皇命下達,天威難測,他是臣,君王之令,豈敢不從?
班灝收緊了五指,陰狠在眼底一閃而過。
滕賀揮袖,高保恩捏著嗓子大喊:“退朝——”
那尖細而銳利的嗓音,在半夜幽幽的皇宮裏,無邊無際地蔓延著,那沉沉的天幕,好似又壓進了一層,將皇城壓得密不透風,呼吸困難。
次日一早,滕宣在校場點兵五千,前往益陽城。
他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北涼宣王,卻在無形之中,失了一抹魂魄。
沒人知道這位深受北涼百姓愛戴的皇胄,此刻那顆已經形同死去的心。
此一去,滕宣甚至想過,此生便留在邊關,再不入皇城,一生征戰,用血和生命,忘記那心裏永遠的遺憾。
什麼恩情難償,什麼黃圖霸業,他統統拋向了腦後——阿寧,失去了你,我才知道,萬裏河山沒有你,黯然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