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統擋在紀舒寧身前,舉著長矛跟掃地似得揮來揮去,聲音帶著顫抖,“江兄弟,你別怕,我保護你——”
他出城之前的威風掃地,真正看到了戰場的殘酷,你才會害怕。
一個北涼士兵被敵軍一刀割下頭顱,範統的那點膽子終於被擊潰,他尖叫一聲,連長矛都不要,直接躲到了紀舒寧身後,“救命啊,死人了——”
靠,不是說要保護她——
紀舒寧抽著嘴角,範統死命地拽著她的胳膊,拿著大刀的敵軍一路殺過來,紀舒寧被範統的大塊頭扯得搖搖晃晃,危險逼近,“你別亂動了行不行,想死啊——”
話音剛落下,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朝她砍來,紀舒寧眉目凝重,手肘將範統拐開,用長矛擋住他人的進攻。
“鏗——”長矛在鋒利的刀鋒下立刻斷為兩截,紀舒寧赤手空拳跟他對打了幾招,步步後退,戰場混亂,很快那人又被其他的北涼士兵引開……
紀舒寧舒了一口氣,硝煙彌漫,戰火重重,軍旗屹立不倒,馬上的將軍奮勇廝殺,紀舒寧站在一片聲嘶力竭的哀嚎中,於萬千奔流不息的人潮中,望見馬上的滕宣——殺人不眨眼……
她有些發愣,範統手腳發抖拖著她躲到了城牆的角落裏,“江兄弟,要不我們逃吧……”
紀舒寧看著他,很認真地提醒他,“當逃兵要軍法處置……”
“完了完了,我還沒娶媳婦呢,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範統扯著紀舒寧的手臂搖來搖去,紀舒寧無言對蒼天——真正不怕死的人,是不會大張旗鼓說他不怕死的,真正怕死的,是不會大搖大擺說他怕死的,一切的,到了戰場,才能見分曉……
傅冷鬆離城牆近,一眼看見紀舒寧和範統兩個小蝦米縮在角落裏,傅冷鬆從地上踢了一柄大刀過去,“哐當——”一聲,大刀抵上堅硬的城牆,又彈落在地……
“窩囊廢——”傅冷鬆不恥,範統完全充耳不聞,身子還在顫抖,紀舒寧眯了眯眼,揀起地上的刀,一刀朝傅冷鬆的方向甩去——
利刀插入敵軍一員大將的身體,鮮血噴湧,正在應付眼前敵人的羅萬黔回頭,正看見朝自己舉刀的敵軍胸前插著一柄刀,他的視線朝紀舒寧望去,傅冷鬆立刻上前道:“刺史大人,你沒事吧?”
羅萬黔道:“那刀是你刺的?”
傅冷鬆微微一愣神,點頭,“刺史大人沒事便好。”
羅萬黔的眼裏還有疑惑,又朝城牆的角落望去,傅冷鬆目光一閃,假意推了推他,“刺史大人小心,身後有人偷襲——”
羅萬黔專心應敵,傅冷鬆的目光陰冷地朝紀舒寧望了一眼,紀舒寧縮著腦袋,沒看見他眼裏的算計。
在軍中,凡是殺了敵方有頭銜的將領,就是立功,是要記在功勞簿上,將來擊退敵軍,論功行賞的。
這場戰爭持續了很久,紀舒寧閉著眼不去看那血腥的場麵,她雖然是軍人,但是不好戰,不好血腥的場麵,在現代,不到萬不得已,即使是對狂徒,也不能輕易擊殺的,她殺過的人,屈指可數。
她和範統一起縮在小角落裏,範統直接將四肢全部纏在紀舒寧身上,“江兄弟,你可得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