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賀半晌不開口,過了許久方道:“國公大人忠心耿耿,為國為民,朕豈會誤解國公,隻是,太祖皇帝乃一介布衣是天下所知的事實,朕相信國公方才的話,隻是一時失言,朕不會放在心上。”
韋國公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沒想到他在朝堂馳騁了這麼多年,竟然差點被一個鄉野村夫饒了進去。
若是今日滕賀追究,他的罪可不輕。
他頓時有些唏噓不已。
滕賀這時放對容雲楓道:“朕聽你話中之意,似對北涼朝局有另一番高見,且說來讓朕與各位愛卿聽聽。
“高見愧不敢當,倒是有鄙陋之見,草民若是說的不敵,還請皇上恕罪。”
“說吧。”
容雲楓侃侃而語道:“北涼建國之初,根基不穩,太祖駕崩,高宗即位,高宗虛懷若穀,廣開言路虛心納諫,讓風雨飄搖的北涼林立於諸國之中,時事變化,今非昔比,但縱觀九州局勢,北涼如今都與高宗在位時大致相同,三國鼎足,諸小國奮而搏霸主的地位,最需廣納人才,西魏與東秦惟才德是舉,朝中人才濟濟,勢力磅礴,若是北涼再固守舊規,勢必將落於兩國,而東秦西魏以及諸小國必定群起攻之,北涼亡國在即……”
“大膽,聖上麵前,竟敢危言聳聽——”一位支持韋國公的老臣嗬斥道,“若是北涼不任用布衣就會亡國,那為何北涼還能屹立至今——”
“大人可知滴水穿石,積少成多,曆數古今,哪一位賢明的君王,哪一個昌盛的朝代不是廣開言路,廣納賢達,虛心納諫,又有哪一個剛愎自用的君王和朝代能千秋萬世?草民曾用半年的時間到東秦西魏以及諸多小國遊曆,見多識廣,方知方外之天,北涼繁衍至今,早已與九州諸國脫節長此以往,退出強國舞台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曉以大義,剖析深入,犀利地指出北涼的現狀,滕賀此人不是昏聵的君主,定然也不會因他大膽的言語而開罪。
方才開口的老臣不屑道:“蠱惑人心——”
“若草民直言進言是蠱惑人心,那麼明知北涼朝中弊端卻隱而不報的大人,你這又算什麼呢?”容雲楓一改方才的謙遜,反唇回道,“大人這是慫恿君王剛愎自用,驕傲自滿,才是真正的敗壞北涼設計,絕不不是一個良臣之舉——”
那老臣被他一番言論激得倒退了半步。
這個罪名太大,他一時被堵住,辯駁不出來,過了半晌才反駁道:“照你這意思,便是說朝中各位大臣都是庸碌之輩,都是奸臣逆賊了?”
“高宗皇帝立下唯德才兼備與聲望者是舉,而發展到了如今卻成為唯門第是舉,西魏建國之初門第森嚴,朝中舉凡重臣著皆來自於公卿世家,從而導致朝朝綱不舉,後西魏改革舊製,逐漸強大才得以與今天的北涼並駕齊驅,而北涼與西魏的最大不同,是西魏重門第而不注重賢,而北涼兩者兼舉,所以北涼朝中,德才兼備者不在少數,朝中大臣都是有識之士,但天下大事,匹夫有責,布衣也有權為國家出力,為民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