弍冬死前,眼裏心裏都隻有滕宣,她為著他著想,可他卻對她的死無動於衷。
紀舒寧永遠想不清楚為什麼這個男人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狠心將弍冬害死……
滕宣像傀儡一樣地離開了書房,去了藥廬,將青戟花交給沈重。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知道弍冬會死,依舊不會阻止,因為,如果隻有一個選擇,那麼,他會選擇紀舒寧,因為他放棄了紀舒寧無數次,現在已經再也放不了手了。
沈重看著那花,眼裏露出驚豔的光芒,不久之後他才知道,這是用一個女子的生命綻放的花,當世最美,無可匹敵。
太初九年,立夏,宣王妃弍冬亡。
帝親下詔書追封為閔賢宣王妃,諡號淑良,葬禮風光,堪比公主的儀式。
紀舒寧此時已回到皇宮,那濃重的葬禮排場她並沒見到,宮中茶餘飯後,卻總有人提到,紀舒寧隻感覺這件事的不尋常。
滕賀與滕宣一向不對盤,而滕宣攻打滄月族卻是被滕賀默認的,他們背著她,到底做了什麼事?
紀舒寧不知不覺想到了弍冬的身份,滄月族的聖女,而滄月族被北涼趕盡殺絕在九州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滕宣攻打滄月山,是為了一株花,弍冬死去,是為了用自己的血澆灌青戟花,這是弍冬親口說的。
滕宣,為了一朵花而殺了無數的人,到底是為什麼?
這件事梗在紀舒寧的心裏,她多次旁敲側擊問滕賀,滕賀卻守口如瓶不肯開口。
弍冬的死在紀舒寧的心頭梗了一根刺,她對滕宣,甚至連心平氣和都做不到,她對他赤裸裸的厭惡和恨表達得淋漓盡致,毫不遮掩,於是整個朝中都知道,寧妃娘娘與宣王不對盤,簡直就達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宣王一改常態地大度,對於寧妃的針對處處忍讓,那些關於紀舒寧和滕宣曖昧的傳聞不知不覺便弱了下去。
同月,敏嬪病重,滕宣進宮探望,紀舒寧當時已懷孕七月,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她不堪重負,神色憔悴了不少。
滕宣遇見她,並不是巧合,他已經在此等候了她許久。
滕宣知道紀舒寧心裏不喜見她,隻從懷裏摸出一個精致的青花瓷小玉瓶,“這是我讓人尋到的良藥,千金難求,定能治好你的手。”
她的手連光線的刺激都受不住了,這微熱的天裏,也帶著手套。
紀舒寧微笑地接過他手裏的瓷瓶,在滕宣期盼的目光中,將瓷瓶丟入了百花爭豔的禦花園裏。
她清冷的聲音隨之響起,“你的東西,本宮覺得髒。”
他如遭雷擊。
她卻連看也未看那神色受傷的男子一眼,轉身離開。
而滕宣,卻早已失去了冷靜,一頭鑽進了那花刺刺骨的花叢中,每個角角落落,仔仔細細地找著那小瓷瓶,直到夜上弦月,禦花園依舊被照得燈火通明。
滕宣生怕旁人不小心踩碎了瓷瓶,不準任何人幫著找,滕賀從禦書房出來,隻看到那個被花刺刺得滿身是血的男子,佝僂著背在花叢中尋覓。
滕賀到這時才幡然醒悟,他一直告訴自己,滕宣不懂得珍惜紀舒寧,可此時他方知,不是滕宣不懂得珍惜紀舒寧,而是他滕賀的自私,他想要得到紀舒寧,於是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順理成章地擁有紀舒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