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討了個無趣,扁了扁嘴,轉身又坐過去看春兒專心縫製小棉襖。
滕宣也轉身離開了臨華樓。
太和門前,殷太妃笑意盈盈,叫道:“宣兒。”
滕宣皺著眉,看了殷太妃一眼。
宣兒?
真虧她叫得出來。
殷太妃對滕宣的冷淡並不介意,隻說道:“昨兒個哀家也去看過敏嬪妹妹,索性隻是虛驚一場沒有大礙,哀家也放寬心了,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敏嬪妹妹倒是好福氣。”
滕宣輕笑了一聲,“說起來,難不成五弟不孝順了?讓太妃羨慕旁人的兒子。”
殷太妃麵皮一僵,“你五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閑散慣了,偶爾想起哀家了,到來看看幾回,如今剛成親,又不知道跑去那裏野了,哪裏像你,手握三軍,軍務繁忙,隻是啊,這祖宗基業,有你叔叔管著,你到底是插不上手。”
滕宣又豈能聽不出殷太妃話裏的試探——他沒有機會管祖宗基業,那是因為嘉熙帝沒把他皇位給他,而殷太妃話中之意,那皇位,本來就是他的,從而挑起他對皇位的遐想。
“先皇一個人走了,留下這偌大的江山與我們孤兒寡母的,宣兒啊,你與沛兒是親兄弟,應當相扶相持,沛兒年輕,不懂事,有你這個兄長在旁提點著,哀家也放心。”
滕宣麵無表情,說了一句:“五弟有你這個了不得的母親提點,何時輪得到本王了。”說完,提步而去。
殷太妃開始轉動手裏的佛珠,滕宣方才話中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
他中立。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滕宣手握三軍,卻不出兵,隻保持中立的態度,這樣,也少了她腹背受敵的危險。
殷太妃得意一笑,收拾了滕賀,下一個,就輪到了你了,滕宣。
北涼的局勢也隱隱顯出幾分異常,滕宣稱病,避不出府,偶爾出府,還是去煙花柳巷之地尋歡作樂。
如殷太妃所想,他保持中立,不再插手朝政,班家剛剛倒下,殷家在朝中最近甚為低調,朝中陷入一種低沉的格調。
紀舒寧在臨華樓惴惴不安,心裏不好的預感籠罩著,她能感覺到這幾日朝中的變化,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滕賀去皇陵祭祖,這已經是第六天了,途中並沒有不好的消息傳回來,紀舒寧卻始終放不下心。
春兒端了豆腐羹進來遞給紀舒寧,紀舒寧動了動羮勺子,豆腐羹從羮勺子裏抖了出去,溫溫熱熱的,抖在紀舒寧的大拇指上。
“春兒,我心裏一直跳個不停,總感覺會出事。”
“別想多了,這裏是皇宮,戒備森嚴,能出什麼事?”
“是嗎?”可為什麼心裏還是這麼慌亂,久久無法平複。
韋皇後帶著一眾宮女走入殿內,“寧妃妹妹,可是有什麼事?怎麼臉色這麼差?”
紀舒寧微微一笑,眸底藏著冷意,麵上一派溫和的笑意,“勞皇後費心了,臣妾沒事。”
這個女人想要除去自己,自己卻還要對她和顏悅色,紀舒寧本就心裏忐忑不安,此刻更沒有與韋皇後周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