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靳坐在床頭,查看了傷勢之後說道:“隻是閃了一下,緩緩就沒事了。”
紀舒寧趴在玉枕上悶悶地嗯了一聲。
司空靳起身,“我在外麵,有事叫我。”
紀舒寧看著他有點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抿了抿唇瓣,聽到了門外傳來清幽的琴聲。
等到腰慢慢恢複了,紀舒寧起身扶著腰走出去。
司空靳坐在台階上,手搭在膝蓋上,手裏提著一隻酒壺,而他身邊擺放著一把罕見的十弦琴。
紀舒寧坐到他身邊,“今夜的月亮,真圓啊……”
紀舒寧感慨著,而其實,天幕上不過是一勾弦月而已,很是清冷,而她現在的心,在胡鬧一天沉寂下來後,也惆悵起來。
司空靳側頭看紀舒寧,她側臉柔和而清冷,紀舒寧緩慢地垂下眼,看了司空靳一眼,將酒壺從他的手裏拿了過來,抖了抖,卻發現早就沒酒了。
“司空靳,你也是男人,你說說,男人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玩膩了是不是就棄之如敝履了?”
司空靳唇瓣被酒染出幾米緋色,他低低笑了一聲,“或許吧。”
他也曾一度懷疑,自己對紀舒寧勢在必得的偏執也許就是因為得不到,可若是偏執到毀天滅地,那這世上還有什麼及得上她,還有什麼能代替她將他的視線轉移?如此,又怎能輕易的拋棄?
那或許兩個字,在紀舒寧心裏砸出的是傷痕,在司空靳心裏砸出的卻是沉重,紀舒寧眨了眨眼睛,才發現的自己的眸子裏是潮濕的。
“司空靳,我敗給你了。”
什麼叫一語成讖?司空靳是最好的預言家,不管他有沒有在其中耍手段,她都無法與人善終是麼?
她想要相信滕賀或許是如當初的滕宣一般,是迫不得已,可什麼樣的迫不得己,讓一個男子背著妻子與另外一個女人夜。夜廝。混。
除了情與欲,紀舒寧想不出來是什麼。
或許,她是真的不適合愛情,不適合這個時空。
紀舒寧看到司空靳身邊孤寂的十弦琴,伸手去碰琴弦,司空靳眸光一厲,長袖淩風一鼓,將十弦琴掃下了階梯,而紀舒寧伸出的手,已經被他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司空靳突兀的動作讓紀舒寧愣了半晌,隨後紀舒寧笑道:“我聽說伯牙鑄焦尾,子期死後歎世間再無知音而摔名琴,我如今還活著,而你摔琴,是在嫌棄我是音癡嗎?”
司空靳隻看著紀舒寧瑩潤的手指,司空靳慢慢地反應過來,她手指微微一縮道:“我的手,已經好了。”
紀舒寧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她看著自己複原的手指,總是會想起弍冬死前那滿頭的白發。
司空靳輕輕說了一聲,“滄月族的名世之花,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用人命澆灌,是名不虛傳。”紀舒寧淡淡接下話,然後倏地看向司空靳,“你都知道?”
司空靳晃了晃酒壺,“滄月族冥頑不化,死守著一朵花,滅亡不過早晚的事。”
他是在安慰紀舒寧,紀舒寧心裏卻更加的沉重,她看見被紀舒寧摔下階梯的十弦琴,走下去將琴撿起來。
“月涼風清,很適合風花雪月,你剛才彈了一曲給我聽,我不如也回敬你一曲。”
司空靳躺在階梯上,雙臂枕頭,微微闔著眼。
紀舒寧挺有範兒地撥弄了兩下琴弦,便開始動手。
當那穿耳魔音就在耳邊響起,司空靳的身子不出意外地狠狠抖了一下,紀舒寧又不自覺,十指行雲流水在琴弦上極具殺傷力的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