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太渴望母親,因為太渴望,才會讓他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古怪。
可現在他剛剛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卻又要麵臨永遠的分別,他雖然說不出話,可咬著牙抱著紀舒寧大腿的樣子,那麼讓人心疼。
紀舒寧的腳步再也移不動,她的肩膀抽聳得厲害,孩子倔強的臉像一張符咒定住了她的身子,她咬著牙,不敢去看孩子,用力地抽回自己的腿。
燕綏摔在地上,趴著去抓紀舒寧的腳,紀舒寧決絕離去,“春兒,替我好好照顧他。”
原諒她的自私,原諒這一次在孩子和滕賀之間,她選擇了滕賀,她拋棄了他太多次,這一次,她拋棄所有來尋他。
燕綏趴著往前,聲嘶力竭的大哭,那哭聲像刀子一樣割在紀舒寧的心上,紀舒寧挺直了背脊,依舊往前走。
春兒蹲下身想要扶起燕綏,燕綏推開她繼續爬繼續爬,一直爬到那身影再也看不見了,燕綏就趴著,手指狠狠地抓扯地麵,五指鮮血淋漓。
春兒心疼地抓住燕綏的手指,“燕綏不哭,娘親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她做完了,就會回來找燕綏的,燕綏乖,跟姑姑進屋去……”
燕綏梗著脖子用力地掙紮,眼裏猩紅猩紅的,春兒知道他脾氣即將爆發,趕緊安撫他。
“燕綏,燕綏聽話,別發脾氣,娘親會回來的,燕綏乖啊,乖乖的,娘親會回來找燕綏的……”
春兒的眼下有一截明黃的衣擺在晃動,不用看那張臉,春兒都知道是誰,普天之下能穿著明黃色招搖過市的,還有誰?
春兒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她聽到頭頂男人陰森煞氣的聲音冷惻惻說道:“真是個狠心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紀舒寧走到了北華門,神色一緊恢複正常,容雲楓看見她,不是鬆了一口氣,而是心提得更緊。
他想起今日早朝時滕宣似笑非笑的問他:“聽說丞相今日上朝帶了小廝,人呢?朕怎麼沒看見?”
容雲楓當時回答:“英武殿乃議政之地,粗鄙之人豈可隨意進來衝撞天顏,臣已經打發他在外候著了。”
“是麼?都說人有三急,方才朕好像聽高保恩說有一個小廝內急,往內宮去了,這深宮重重,可得小心迷了路。”
容雲楓當時就知道,隻怕他和紀舒寧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滕宣的掌控之中了,隻是他卻按兵不動,到底是何意?
他想要告訴紀舒寧,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又想起滕宣方才警告過他:“容丞相,她照顧小皇子這麼多年,功不可沒,也早到了適婚的年齡了,朕向來是有功論賞,有過行罰,依朕看,不如朕在朝中才俊中,為她物色一位如意郎君……”
容雲楓進退兩難,紀舒寧見他發呆,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丞相?”
容雲楓咳嗽了一聲,往紀舒寧身後看了看,離開北華門,容雲楓從侍者手中接過包袱,“紀姑娘,裏麵有些盤纏和衣物,這是你需要的地圖,這是令牌,拿著它可以直接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