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氣好轉,有點零碎的日光自冬日末的天際飄散出來,畫心小心翼翼地扶著紀舒寧出了臨華樓。
“姑娘,小心些……”
紀舒寧嗯了一聲,隻是麵對畫心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不是滋味,“畫心,你不用太過操心了。”
“奴婢哪能不操心,姑娘是我們皇上的心頭寶,這孩子自然金貴萬分,奴婢能有幸服侍姑娘,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分呢。”
畫心笑著說道,她在暗衛營雖然呆了不長時間,卻從未出過任務,自然——還沒有真正的殺過人。
滕宣當初把她調到紀舒寧身邊,一為她難得得溫順性子,二為她略微的醫術,三,就是為她身上尚未沾染血腥。
而比起刀尖上去舔血,畫心自然喜歡這種悠閑的生活,她隻盼紀舒寧能與滕宣重歸於好,如此,她興許也能長久在紀舒寧跟前伺候,不用再回暗衛營。
紀舒寧有些心不在焉,上階梯時也未回過神,反而差點摔倒,畫心立刻緊張地扶住她,“姑娘,沒傷著吧?”
紀舒寧牽強地笑了笑,“我哪有那麼脆弱。”
一聲如同鍾聲般沉重而肅穆的聲音傳來,在整個宮廷裏回蕩,久久未曾散去。
畫心笑著道:“姑娘,皇上下朝了呢,這會說不定正去臨華樓候著姑娘了。”
紀舒寧於是看向了英武殿的方向,此刻群臣魚貫而出,最後走出來的容雲楓滿麵春風,官場情場兩得意,他的確是該春風得意。
“畫心,你過去,將丞相請過來。”
“姑娘,丞相是外臣,這不好吧……”,最重要的是容雲楓是男人,皇上獨占欲那麼強,她若是把容雲楓請過來,到時候皇上舍不得怪罪紀舒寧,可就是要捏死她這個小奴婢呢,畫心犯難。
“我就在這裏跟他說幾句話,這麼多人看著,無礙,去吧。”,她現在在眾人眼裏的形象,是淩亂的,有捧到天上去的,又摔倒泥裏的,也有保持中立的,總之就是頗受非議,如此也不差這一朝。
畫心拖著猶猶豫豫的腳步去將容雲楓叫了過來,紀舒寧坐在亭子裏,親自為容雲楓斟了一杯熱茶,“丞相,請。”
“多謝姑娘。”,容雲楓理了理寬大的官袍袖子,抿了抿茶,“茶是好茶,不過,卻不適合冬日飲。,姑娘身子特殊,還是謹慎些的好。”
紀舒寧淡淡一笑,“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是不適當的,將就著,也就過去了,若是事事較真,反而諸事不順,諸事不暢,徒惹煩心。”
容雲楓卻說:“姑娘能將一杯不適當的茶看得如此通透,那為何卻將適當的人,拒之門外?”
紀舒寧的神色,微微的一變,低頭看著那杯茶,半晌才抬頭一笑,道:“丞相,今日那我坐在這兒,隻是敘敘舊,何必提那些事。”
容雲楓道:“姑娘說不提,那便不提,隻是人生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雲楓和春兒一樣,都希望姑娘能放下過去,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