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她心裏漫天而過的哀痛，她從來不知道，和滕賀在宣王府那些開懷大笑的愜意日子，他竟然是強顏歡笑。
滕賀，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如今想起來，便隻有後悔和遺憾。
紀舒寧將信箋，按在紀舒寧的胸口。
她一生遇見過四個用生命愛她的男人，沉默寡言的葛方，張狂邪肆的司空靳，溫潤如玉的滕賀，猖獗狂傲的滕宣……
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深深的愛著她。
她才是最幸福的女人，卻奈何，天意是始終凡人的。
想起丞相府那次，春兒執意問她必須來到沐山皇陵的原因，她說：“司空靳在沐山皇陵和宮廷大內布下了天羅地網，花千離也在等著滕宣自投羅網，他們這一次，是真的要置滕宣於死地，徹底的拿下北涼，我若是不去，那麼司空靳暗置的兵力就會拚死一搏，將滕宣誅殺於宮中，所以我必須去，將所有兵力引開……這一次，就當我還他一片深情。”
“你為什麼不告訴皇上？”
“春兒，其實我一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滕宣與司空靳的廝殺，每次看見他們大打出手，我心裏都無法鎮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滕宣與滕賀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我也沒有那麼難受過……”
……
滕宣，這一次的事，因我而起，便讓我代替你前去，將一切的真相剖開，若我不幸回不來了，你便找一個溫良賢淑的好女子，隻要她善待你，善待我們的孩子，如此足矣。
“姑娘。”，葛元打斷了紀舒寧的神思，“沐山到了。”
紀舒寧深呼吸一口氣，將信箋放入懷中，下馬。
沐山經臨寒冬臘月的摧殘，一眼望去，盡是一片枯萎的荒草，蕭條而淒索。
皇陵的入口和機關，早已讓滕宣更改過，紀舒寧來之前，滕宣便將詳仔的情況告訴了她，紀舒寧讓葛元留在外麵，孤身進皇陵。
葛元想起上次紀舒寧在皇陵中玉石俱焚的畫麵，心有不安，紀舒寧淡淡說道：“葛元，你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再亂來了，我隻是想靜靜的和滕賀呆一會，我會出來的。”
葛元想到滕宣的吩咐，便點了點頭。
既然主子沒有特別的吩咐，他便沒有限製紀舒寧的理由。
紀舒寧走進了皇陵，那條長長的陵墓隧道盡頭，便有那窮盡一生深愛她的男人，此刻他躺在水晶冰棺中，容顏如玉，墨發青衣，還是那般的俊美英挺。
紀舒寧的手隔著水晶冰棺，摩挲著那張靜靜微笑的容顏，水晶棺透徹的涼意深入四肢百骸，她心裏卻出奇的暖。
“滕賀，我來看你了……”，她將自己的臉貼上去，“滕賀，你一個人在這裏，一定會很寂寞，我知道……可我不能來陪你，我舍不得，舍不得讓你難過，舍不得燕綏，我也……舍不得滕宣……”
“你希望我能一生快樂無憂，我執意到地下陪你，辜負你最後的祝願，你當然會怪我的，你就是這樣，隻想得到我，卻不替自己著想……”，她幽幽一笑，“滕賀，若有來生，不管什麼，我都要與你一切承擔，絕不再做你羽翼之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