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月中旬,瑪麗亞帶著安娜回到辛比爾斯克了,她的情緒已近崩潰,她由安娜小心地攙扶進來,在客廳的椅子上她一下就癱了下來,悲痛與思子的情緒一下子迸發出來。站在旁邊的奧爾嘉、瑪莉亞以及米佳被他們媽媽的悲傷情緒所感染,同樣也放聲痛哭起來。安娜不禁也淚流滿麵,因為她的弟弟,亞曆山大·伊力奇·烏裏揚諾夫在五月初被判處絞刑死了,雖然媽媽瑪麗亞拚盡全力但也無法救到他,她最終麵對的隻能是他兒子已被吊死的事實和冰冷的屍體。在結束了亞曆山大的性命之後,法院確認了安娜與此事無關,他們作秀式的表達著法院將采取公正的態度收回了對她的指控,但是在幾天後卻改判她流放喀山附近,這使得安娜本就無罪的情況下又平添了法院對她的懷疑,這種惡意與困境將伴隨她一生。
安娜在緩和了情緒之後問奧爾嘉,弗拉基米爾在哪?在得到了他一直在房間的回答後,安娜徑直走去了弗拉基米爾的房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弟弟說這麼一個情況,因為亞曆山大是家裏為數不多可以跟他不存在任何障礙的交流,因為他們所談的興趣也非常接近,這使得大姐安娜較少和弟弟交談,更不用談年幼的弟弟妹妹了,弗拉基米爾一直是以兄長的身份和他們一起玩耍,他一直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著,讓人看起來非常具有城府,甚至有些不合群。
當安娜推開弗拉基米爾的房門的時候,她看見自己的弟弟正在全身心地看書,地上鋪滿了書,桌上,床上,甚至窗台上都是他的書,安娜對此感到非常驚訝,弗拉基米爾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沒有表現出極大的悲痛,而是在拚盡全力地閱讀,這不由地感到反常。
“沃洛佳。”她小心翼翼地呼喊著弗拉基米爾的小名,弗拉基米爾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姐姐在門口呼喊他的名字,讓他的注意力轉向門口這邊。弗拉基米爾似乎並沒有感到驚訝,他起身站起來,快步走過來抱住了姐姐,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因為雖然失去了重要的哥哥,但是並沒有失去敬愛的姐姐,他鬆開安娜的肩膀後對她說道。
“安娜,謝天謝地,你平安無事,我知道亞曆山大的事了,但我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結束的。”弗拉基米爾斬釘截鐵地說著自己的想法,這讓剛回到家的安娜非常驚恐,她害怕她的弟弟走上跟亞曆山大一樣的路,她非常後悔當初沒有知道亞曆山大的事情,如果她知道,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阻止他,然而另一個弟弟此刻卻跟她說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結束,安娜越想越恐懼,越想越傷心,她留著淚告訴弗拉基米爾:
“我求求你了,沃洛佳,千萬不要走莎夏的路,我們家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不想看到我弟弟走入一條不歸路,我也不想讓我弟弟參加任何形式的運動,沃洛佳,你要向我保證,千萬不要再傷害媽媽和我了,奧爾嘉、米佳、瑪莉亞也不希望你去做這些。”她已經接近絕望,她不允許家裏再遭遇這種打擊,她暗自下定決心,她要告訴媽媽,她被流放至喀山的時候,要求全家也要搬去那裏,因為她必須監視弗拉基米爾不會為了亞曆山大的事情向皇帝複仇。
“好的,我答應你,安娜。我不會走亞曆山大的路,請放心吧。”弗拉基米爾不忍心看著她姐姐再度傷心,他後悔一時嘴快說了那句話,這讓他以後變得更加的深藏自己的想法,因為你不知道說出它的時候會不會帶給他人傷害,直到人生的最後,弗拉基米爾的伴侶娜傑日達才在他的葬禮上才說出了弗拉基米爾真正想說的話,他是真的熱愛他為之奮鬥的事業,他絕不是一個玩弄政治技巧的人,他隻是不得不在艱難環境中做出他不願意做出的事,他希望能夠通過說服來解決問題,然而現實卻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強硬的指引他選擇唯一的暴力手段,最後的一切都蓋棺在後世的評論之中,錯綜複雜,然而誰又能真正理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