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議事廳內,薛雲舟與一眾大臣商議青州戰後恢複的辦法,因涉及到政務的方方麵麵,竟是整整商議了一天,直到大家都困倦得睜不開眼才散會。
待眾人都離開,薛雲舟看著空蕩蕩的大廳,目光不自覺落在上首賀淵的座位上,就那麼直著眼睛定定地看了半晌,最後在餘慶的腳步聲中回過神,站起身揉了揉臉,吐口氣低聲道:“回去吧。”
“外麵雪下大了。”餘慶邊說邊給他披了件大氅,又拿出一雙鹿皮靴放在椅子前,“地上不好走,王妃換雙靴子吧。”
薛雲舟依言坐下,歪靠在椅背上抬起一隻腳,麵無表情道:“之前城裏百姓渴得恨不得互相廝殺,一片雪花都沒有,現在我們有水喝了,倒是下起雪來了。”
他一向樂觀開朗,像這樣遷怒無辜的天氣,說些怨天尤人的話,還是破天荒頭一回,餘慶知道他心情不好,忙寬慰道:“不管怎樣,突利還是灰溜溜退了,咱們青州條條大路通出去,外麵的水運進來方便得很,等雲清公子把汙水治好,咱們就又有活水喝了,雲清公子說了,用不了多久。”
薛雲舟“嗯”了一聲,站起身往外走去。
餘慶寸步不離地緊跟著,一到廊簷下就給他把傘撐開。
薛雲舟看著夜色下滿院子的素白,似乎眼睛被狠狠刺痛了一下,眼角瞬間濕潤,他轉開頭不再看,垂著眼悶頭往前走,嗓音低沉:“都準備好了麼?”
餘慶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問的是賀淵的喪事,忙道:“都準備好了,王妃可要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的?”
薛雲舟點點頭:“當然。”
若不是還有那麼多急需解決的問題擺在眼前,他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
餘慶見他容色憔悴,就沒再說什麼,陪著他一路沉默地走回去,剛伺候他用過晚飯,就有人來書房外求見。
薛雲舟聽說是派出去的密探有消息傳回來了,忙坐直身子:“進來。”
來人隻是個通信兵,並不清楚消息的具體內容,隻將信送到就恭敬退下去了。
薛雲舟撕開封口,將裏麵的信取出,待從頭看到尾,臉上不禁掛起笑容,這笑容有些暢快,有些譏諷,更有咬牙切齒的解恨。
他朝餘慶看了一眼,笑道:“惡人自有老天收,突利人作惡多端,現在輪到他們吃苦果了。”
餘慶見他心情好了些,忙笑著問道:“突利怎麼啦?”
薛雲舟晃了晃手中的信:“這消息該大肆宣揚出去,讓我們的百姓都高興高興、樂嗬樂嗬。”
餘慶見他吊胃口,更是抓耳撓腮地感到好奇。
“明早你就知道了。”薛雲舟說著將心腹叫進來,吩咐道,“明早天一亮就去城門口出一份告示,就用這信中的內容。”
翌日清晨,告示一貼出,城門口立刻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如今人人都識字,自然是爭先恐後地要將上麵的內容念出來。
“突利被一支神秘騎兵端了老巢……”
“突利的草場大火衝天,蔓延到整片草原,燒了幾天幾夜都沒熄滅……”
“突利的牛羊全都被宰殺拖走了,突利的馬全被人偷走了……”
“突利人住的帳篷在大火中燒成灰燼,留在後方的突利貴族一夜間全部失蹤,不管男女老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突利族人聚居地成了一片鬼域,不見半隻活物……”
一句句念下來,城門口響起陣陣叫好聲,百姓們拍手稱快:“難怪突利大軍急得火燒屁股,原來是真的著火了!哈哈哈,他們要好幾年恢複不了元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