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一個混跡魔都的小業務經理。因為跑業務需要,經常陪客戶吃吃喝喝,不過這次明顯喝過火了,醉過去之後再沒醒來,很悲催的被醫院為醉死。不知道是沒活夠,還是沒死透,現在他又活過來了。雖然活過來了,但是天已經不是那片天,這裏是靈帝年間的大西北,北地郡。準確的說,他來這裏,已經八年了。張家原本是武威人,在當地也是一縣豪強,養著兩百多家奴,二十多年前得罪了縣令,舉家搬到北地北部的富平縣,誰知道這邊雖然沒了害人的縣令,胡害卻更重,匈奴人年年劫掠,二十年前還是北地郡城所在的富平,如今隻剩下一千多戶百姓,郡城也搬到北地南部去了。沒辦法,不生邊地,不知胡害。朝廷混亂,又沒人管,官吏自己都先跑了,老百姓能不跑嗎?每年春季青黃不接的時候,匈奴人每年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都會南下劫掠,搶錢,搶糧食,殺人,放火。張繡的爹娘,也在這次匈奴的掃蕩中被殺了,張家堡七百多口人,隻逃出來這百十個,其中青壯男人就占了七十八人。“叔父,我們這是要去哪啊”張繡心裏痛苦非常。老爹老娘對自己非常疼愛,照顧了自己八年,但是現在為了阻擋追兵,戰死了。“去安定,去高平,匈奴人不敢去高平劫掠的,那裏有朝廷五千多兵馬,到那裏就安全了。”說話的是張濟,張繡的叔父。一張國字臉,身高八尺,身形魁梧。張繡的父親親自帶人阻擋匈奴暴徒,讓兄弟張濟帶著張家最後的獨苗逃走。正說話間,前麵奔回一匹快馬,是派出去探路的人。“老爺!老爺!,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麵七八裏外有匈奴人紮營。”“什麼?這裏怎麼會有匈奴人紮營,你看仔細了?”也難怪張濟不敢相信,為了逃命,這百十號人專門走的山間小路,按說匈奴人都是騎兵,一般不會往山裏闖的,這年頭的馬蹄子可沒有馬掌,山間的碎石會紮壞馬蹄子的。不過這都快要出山了,怎麼在這裏又遇到匈奴人?張濟很煩躁的來回走動。“是的,莊主,我湊近了看的,確實是匈奴人,不過隻有兩百個多。”“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張濟道。“莊主,我看清楚了,這夥匈奴人不多,是看管財物糧食的,可能這附近也有匈奴人搶劫,搶來的財物和糧食都臨時安置在這個山坳裏了。”“唉,這回可麻煩了,怎麼快要出山的時候遇到匈奴人了,看來又要繞道了。”張濟又開始發愁。“你是叫張成吧?”張繡定了定神,問那個探路的莊丁。“回少爺,我是叫張成。”“你剛才說這夥匈奴人隻有兩百多?”張繡問道。“是的,少堡主,我湊近看了,大概兩百六七十人,不會錯的。”張繡不由得皺起來小小的眉頭。“阿秀,你別亂來,兩百多人也比咱們的人多,咱們這點人打不過他們的。再說了,咱這邊還有三四十婦女小孩,幹不過的,還是繞道吧,遠是遠了點,但是更安全。走吧”張濟一看小侄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報仇了。“阿秀,你爹娘走了,我心裏和你一樣,難受的緊,但是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學了本事再說報仇的事。”“叔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報。再說了,殺人不一定要衝上去對砍啊,我們可以用別的辦法。”張繡道。“想什麼辦法!別瞎說了,趕緊走!別讓這夥匈奴畜生給發現了。”張濟卻是不聽。“叔父,我真的有辦法,說不定可以把這夥狗賊都殺死。”張繡說完,上前幾步,湊到叔父耳朵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阿秀,你說的真的假的?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東西還能吃的?你確定有的能吃死人,有的吃了沒事?”張濟一臉懷疑。不由得他不信,野山菇這個東西大家都見過,山裏到處都是,但是從來沒人吃過。“我確定,叔父,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我在書上看到的。就按照我說的試試好了,如果成了,這夥匈奴人都得死,咱們還能搶到大批的糧食和錢,出了山也好安家。再說了,就算那些匈奴人沒上當,咱們也沒啥損失不是?”張繡卻是堅持要試試。“那好吧,”張濟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小侄子雖然才八歲,卻是堡裏唯一讀過書的人,事實上張家堡隻有一冊書簡。很快,張濟便下了命令,婦女孩子原路折回到五裏外一個山洞裏,洞口也遮住。剩下的七十多人滿山遍野的采摘野山菇,長得漂亮的和長得醜的,隻要遇到,全部采下,順帶著又打了不少野雞野兔,不多采的最多的還是野菜。整整忙活了兩天,到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把東西準備好了。按照張繡說的,分開在十一口大鐵鍋裏燉上,鐵鍋也是在附近的兩個村裏“借”來的。旁邊還串烤著幾十隻野雞野兔,當然,野雞野兔都是用最漂亮的毒蘑菇熬的湯浸泡過的,野雞野兔的肚子裏也都塞滿了顏色鮮豔美麗的蘑菇。“都弄好了?”張濟挨個查看。“是的,莊主,都燉好了。不過這味道也太香了,聞的我自己都想吃了。”回話的是張山。張家的一個家奴頭領,一身好武藝。“好,我們自己就先吃一頓,剩下的再給匈奴人留著”張濟說罷,帶頭先拿起一隻燒雞,又盛了一碗野山菇啃起來。一邊吃還不忘了提醒著“記好了,隻能吃那種叫平菇和蘑菇的玩意,不能吃那種長的好看的。”眼瞅著到了晌午,終於等到探子回來了。“張成,外麵匈奴人咋樣了?”張濟問道。“老爺,這兩天匈奴人又運過來三十多輛牛車。那個小山坳裏,糧食和牛馬都擠滿了。”張成道。張成是老管家張山的兒子,今年18歲,身高體壯,略顯稚氣的臉龐上,熱氣直冒,像個小牛犢子。年齡不大,但是很機靈,精於騎射,自打逃亡以來,一直負責打探消息和探路。“好了,吃飽喝足了,可以行動了,留下十幾個人,和阿秀一起去後麵看著那些陷阱和機關,其他人都跟我去匈奴人那裏溜達溜達。”張濟說完,帶頭向外走。西北邊地民風彪悍,雖然隻有六十多人,還要去向匈奴人挑釁,卻無一人退縮,個個毫無懼色。張繡不由得暗暗點頭,這些人都是好漢子。“叔父,待會一定要裝的像一點,別讓匈奴人看出了馬腳。”“行,我知道了,你們趕緊去後麵陷阱那裏藏起來。我們出去了。”張濟說完,頭也不回,領著六十多個家奴,策馬出山。這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小山坳,距離山口不過三四裏地,是匈奴人一個三千多人的小部落設在這裏的臨時囤積點。周圍百十裏搶來的錢和糧食都囤積在這裏,同時還圈著三千多匹戰馬,準備回去的時候馱運糧食和金銀布匹。老百姓隻顧著逃命,漢人的朝廷也是一樣,匈奴人一來,朝廷的官員就先逃走了,所以這個匈奴部落的首領很放心的隻留下了兩百多人看管財物,其他的都去四散開來打草穀。再過半個時辰,就該生火做飯了,正在這時,匈奴留守的百夫長看到三裏外的山溝裏竟然走出來六七十個漢人,而且各個騎馬,人人拿著弓箭,中間護衛著一個衣著鮮亮的中年人,不過沒有一個著盔甲的。很明顯,這是哪個大戶人家逃難的逃到這裏來了,想必是想要打些野味填飽肚子。在匈奴人發現這波漢人難民的時候,那夥漢人明顯也發現了山穀口的匈奴人營地和帳篷。稍一愣神,便立刻呼喊著往山裏跑。千夫長立刻大喝一聲“孩兒們,留下三個十人隊,其他人跟我進山,捉住他們!”喊罷,自己便率先翻身上馬,疾馳出營,不得不說,匈奴人的騎兵確實厲害,一眨眼兩百多騎兵俱都翻身上馬,呼嘯而去。雖然隊形散亂,但騎術精良,氣勢十足。一刻鍾不到,匈奴人已經追上前麵逃跑的漢人難民。張濟帶著六十多個家奴並未逃遠,似乎正準備把大鐵鍋掀翻,把鍋帶走,不過隻來得及掀翻兩口鍋,匈奴人騎兵就已經追近了,那夥漢人一看情況不對,立刻鍋也不要了,轉身上馬便逃。“千夫長大人,不能追了啊!大王給我們的任務是看管好糧食和財物,不是殺這些漢人崽子,糧食要緊。”一個百夫長勸阻道。“便宜了他們!都是些沒膽兒的軟蛋!”頭前追趕的千夫長說吧也勒馬轉回。“嗯?什麼東西,這麼香?”“看情況應該是這夥漢人正在做飯,沒想到卻便宜了咱們,還白得十幾口大鐵鍋,哈哈哈!”為首的千夫長哈哈大笑。草原上不缺牛羊,但是鐵器非常缺乏,通常十幾家才有一口鐵鍋。“孩兒們,今天晚上不用做飯了,漢人已經替咱們做好了晚飯了”說罷,自己先順手抄起一隻正在烤著的野雞啃起來,旁邊馬上有人用陶罐裝了一罐混合著野雞蘑菇的野菜湯給他端上。其他的匈奴兵一看千夫長下了命令,也都毫不客氣的就地而坐,坐享其成。十幾口大鐵鍋,六十多隻野雞野兔,足夠兩百三十多個匈奴兵每人吃個大半飽了。遠處張繡等人正藏在幾十丈開外的密林裏。原來張濟奔回設置好的陷阱機關埋伏點後,等了一會卻發現一個匈奴人都沒追過來,不由得感歎這夥匈奴人夠謹慎的。張濟張繡叔侄帶著家奴又折回來,遠遠的看著匈奴人在那裏大吃大喝,張繡的臉上不由得綻開了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