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裏,張繡有些事情想要跟叔父好好談談。上輩子天天陪客戶喝酒,累死累活。自打莫名其妙跑到這個亂世,前幾年光顧著享福了,反正有爹娘照著,啥事不用想。最近出了這檔子事,又光顧著逃命了,也沒時間多想。
但是現在安全了,也平靜下來了,不免很多傷感,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張繡是個樂天的人,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不了,叔父張濟還沒有子嗣,一直把自己當親兒子保護,讓張繡心裏暖暖的。
“叔父,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張繡問道。
“打算?什麼打算?”張濟不解。
“匈奴人總要退走的,春天都過半了,匈奴人總要退回河套一帶,放牧他們的牛羊的吧。那匈奴人退走之後,叔父你打算幹什麼呢?”張繡追問道。
“阿繡,這個我已經想好了,等過幾日安穩下來了,咱們就在這臨涇買套宅子,不回北地了。那裏匈奴人年年南下燒殺,今年能活下來是運氣,來年可就不一定了。回頭我給你請個先生,繼續教你讀書。還是讀書有用啊,要不然你哪能想出那麼奇怪個點子來。”以後的事情,張濟早就想好了,不打算回北地了。至於自己,張濟打算去應募參軍,憑自己的武藝,怎麼也能當個曲長什麼的。這樣,也算是在臨涇站住腳了。
“叔父,我今天聽客棧的小二說,朝廷現在正在賣官,兩百萬錢就可以買到一個太守。”張繡說道。
“買官?這當官的哪有一個好東西!你還嫌這朝廷不夠亂啊!你年紀小,別想些亂七八槽的。”張濟憤然。
沒想到叔父還是個憤青,張繡不由得有些好笑。
“叔父,您覺得這西北一帶怎麼樣?”張繡問道。
“還能怎麼樣,越來越亂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那時候段公還在咱西北做將軍,哪個胡狗敢來劫掠!現在這世道啊,唉!”老實說,張濟才三十歲而已,但是想起以前的安穩日子,張濟很是懷念,頗多感概。
“叔父說的很對,這西北是越來越亂了,但是小侄以為,以後還會更亂,甚至比現在還要亂,亂的多。”張繡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張濟怔怔的看著張繡,臉上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阿秀,你聽誰說的,不要亂傳謠言,這些東西應該不是書上教你的吧。”
“叔父,我沒有亂說。小侄年齡雖小,但是好歹讀過書,懂得一些道理。你想想這幾十年來,西北是不是越來越亂了,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呢。所以小侄才要叔父去買官,買了官,就能光明正大的養兵,有了兵,在這西北邊荒之地才能保住性命。叔父,你說是不是?”張繡認真的說道。
張濟迷茫了。仔細想想,竟然已經不記得混亂是從哪年開始的。但是最近十幾年來,這西北大地,確實越來越亂了。羌人還好說,前些年被段公殺怕了。雖然段公現在去了洛陽做了太尉,但是羌人還是不敢太張揚,畢竟段殺神餘威猶在。但是南匈奴卻是越發的肆無忌憚,年年春季青黃不接的時候,都要南下燒殺搶劫,自稱打草穀,不知多少漢家子孫死於非命。
朝廷不但不管,反而年年賞賜南匈奴,厚加安撫。想起這事,張濟心裏就是一陣不舒服。如果真能買個官,自己養個一兩千人馬,至少以後匈奴人再來的時候,足以自保了。
想到這裏,張濟終於下了決定,買個官,養點兵。
“唉,叔父我這麼大個人了,看事兒竟然還沒有阿秀你看的清。三十歲的人了,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張濟很是羞愧。看來還是讀書長腦子啊。
“叔父不必羞愧,你和父親一直在為全堡七百多張嘴奔波,哪有那麼多時間去考慮這些,都是小侄讀書之後,閑來無事,瞎想的。”張繡趕緊勸解道。
“既然這樣,臨涇的宅子暫時先不買了,咱們休整幾天,然後咱叔侄倆兒就去洛陽一趟,聽說那個狗太監張讓專門管賣官的事,就找他買個官。至於這裏,就交給張順好了,張順是咱老張家的老人了,心細,也有忠心。”張濟很快就做了決定。
“好,那過幾天就出發,小侄就跟著叔父去洛陽,長長見識,嘿嘿嘿”張繡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