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來北往的人日漸增多,也許是交通工具還不能及時跟上這種日益增長的客流量的需求吧,客輪的船艙裏麵人滿為患,走動、上廁所都一點不方便的。
幾天來,奉二鐸和這名女子除了打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擺龍門陣”(方言:聊天扯閑談的意思)。
這女子告訴奉二鐸,她名叫邵尚芬,很早就與同村的人一起在外打工了。
她說,那時候外出的人還不是很多,工廠需求量也有限,外出的人一般都是由親戚朋友先聯係好上班的地方,再打電話或寫信叫家鄉的人出去,慢慢地,開始有了一些外出碰運氣的盲流,車站碼頭到處可以看到背負行李外出找工作的人,晚上,在屋簷下,公園的亭子內也會看到有人露宿。
工作競爭壓力開始增大,邵尚芬也跳槽過好幾個用人單位。
奉二鐸聽得耳根發熱,心潮起伏。
“打工就是在工廠上班嗎?”他問。
“打工就是工作就是做事,不過上班的形式多種多樣,可以是工廠,可以是建築工地,也可以是農場、酒樓、賓館甚至店鋪等等。”邵尚芬說。
奉二鐸不由得睜大眼睛,對眼前的邵尚芬肅然起敬了。
她是一個工人,她是一個拿工資的工人,這是一個令多少人夢寐以求魂牽夢繞的職業啊!奉二鐸心裏想到。
“工廠”“工人”這樣的字眼對奉二鐸來說,是多麼的富有吸引力多麼的令他柔腸百結啊!
奉二鐸小學同學曾經的童年戀人梅眉就是因為父母是工人,早早地用上了鋼筆和文具盒,也是因為當了工人才與自己斷絕了戀愛關係。在工廠上班當一名工人。這可是他很小時候的夢想啊!
“那你說,我可以當工人嗎?也可以站在機器麵前隨便看,隨便摸嗎?”奉二鐸問邵尚芬。
“這有什麼難的嗎?當然可以呀!”邵尚芬肯定地說。
奉二鐸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看自己是否在做夢。
難道,如今美夢成真了,我也時來運轉可以當工人了?這不是開玩笑吧,這不是在做夢吧?奉二鐸有些不大相信邵尚芬的話。
奉二鐸望著滾滾長江,這一刻,他好想大叫一聲:“爹,娘,你們的兒子可以當工人啦,你們知道嗎?”
“如果我當了工人,一定好好幹,沒日沒夜地加班加點地幹,我要讓梅眉知道她是多麼的愚蠢,瞎了眼睛拋棄了我。”奉二鐸自言自語道。
邵尚芬大惑不解,這個人怎麼突然間這麼反常?
“你怎麼了?”邵尚芬問他。
“沒什麼,沒什麼……”奉二鐸覺得自己失態了,不好意思地說。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事情了,這麼奇怪?”邵尚芬說。
“嗯呐,是的,我剛剛想到了我的一個女同學,我們曾經很要好,後來她當了工人就不理我了。”奉二鐸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思,開誠布公地講出來自己的心事。
“哈哈,哈哈……”邵尚芬大笑不已。
“人不可貌相,看不出來老老實實的兄弟還有過青梅竹馬的童年戀情的。”邵尚芬笑個不停。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奉二鐸說。
“哈哈,看你提到那個什麼梅眉,又是害羞又是氣憤的樣子就知道了。”邵尚芬說。
奉二鐸摸摸自己的臉,的確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