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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人各異的姿態在碧落仙子的眼中便形成了以下景象:

一身素衣的俗氣(這個詞還真貼切,汗~~)男子埋頭不知在速記什麼,口中念念有辭。

頭發淡囧囧且發髻奇怪的年輕男孩飛快地翻著一堆造型各異的工具,口中也念念有辭。

麵容俊俏卻不苟言笑的男子眉頭緊鎖地盯著那個年輕男孩,口中又是念念有辭。

當然這三者的共通點並非“念念有辭”,而是——全都忽略了她!

在女子看來,被忽略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不過她並沒有發作,而是悄然落座於事先準備好的古琴之前,垂下眼眸,雙手輕撫。

攝人心魄的音符刹那間傾瀉而出,將整個空間打造得流光溢彩。

——她要用此舉回擊那三人的忽視!

不得不承認,碧落仙子的琴聲絕對堪稱空前絕後。高亢如烈火,引人心潮澎湃,幽然如哭訴,引人黯然神傷,婉轉如鶯啼,引人神清氣爽……

琴音一出,大堂立即噤聲,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破壞這場視聽饗宴。

但(請大家注意,這是個轉折詞),我們的三位大俠豈可用常理判斷?

音律的美好享受鄭銀子是有感覺的,但他更熱衷於將感覺用文字描述以便充實周刊內容,所以仍維持著奮筆疾書的狀態。

至於金寒和錢小飛,隻能說是樂感不強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在現代文明中熏陶了二十多年,想讓他們一下子找回對古老樂器的感動,很有難度。

於是錢小飛仍挑揀著工具,自言自語道:“我還是喜歡搖滾……”

金寒則繼續凝視錢小飛同時努力思考,自己究竟喜歡什麼音樂來著?

於是,此情此景映在碧落仙子眼中便成了三個人對她的琴藝皆無動於衷。

向來人人簇擁的碧落仙子哪受過這種氣,眼見指下的琴聲變了調。而錢小飛的話正如火上澆油般飄進了女子的耳中。

何謂搖滾女子不知,但錢小飛話中的不喜女子她可是聽得真切。

琴聲戛染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劃空的尖銳。那薄若蟬翼的利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過錢小飛然後牢牢地盯在了地上。而錢小飛卻隻來得及在事後查看被割破的衣襟。

與此同時,一道冷洌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看客就要有看客的規矩……”

碧落仙子居然開口說話了?!

連續五年在田園居露麵卻從未吐過隻言片語的碧落仙子竟然破例開口了!這無異於一記重磅炸彈,人群瞬間被炸開了花。

但錢小飛恐怕就沒這麼好的閑情逸致了。平白無故被人丟暗器,又莫名其妙被人教訓,換誰心情恐怕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本來錢小飛看對方是個女人不想計較,但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實在讓他很不爽,畢竟還隻是個沒滿二十歲的男孩,一激動賭氣的話自然脫口而出:“是你自己琴藝不精打動不了別人,怎麼反倒怪起我來了?該不會是自覺沒有顏麵便遷怒於他人吧。”

嘖,這錢小飛的嘴巴要是惡毒起來也不是善茬呢!金寒覺得自己又多了解錢小飛一分,眼前賭氣的男人也似乎變得更可愛了。

唉,愛情的可怕就在於它會蒙蔽人的眼睛,使之看不清事物的本質。

那廂碧落仙子的感受同金寒可就是千差萬別了。從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還沒有人敢如此頂撞她,如今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當著眾人的麵奚落,她又怎會就此罷休。

隻見她輕甩衣袖,無數較之前更為危險的暗器已然射出,速度之快來勢之猛殺氣之重讓人不寒而栗。

那短如一晃的瞬間,錢小飛根本來不及想什麼,他隻能憑著本能下意識地閉緊雙眼。是的,他害怕了,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竟如此之近。

然而,預期中的巨痛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金屬相撞的清脆。

接著,錢小飛聽見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說熟悉是因為那聲音終日在耳邊出現,有時愉悅有時無奈,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說陌生則是因為他從未在這聲音中感受過此刻的冰冷。不是刻意偽裝的冷,而是從內冰到外足以凍結人的酷寒,仿若堅冰利刃。

“再敢傷他,你要當心的就不隻是頭發了。”

猛地張開眼睛,錢小飛對上了金寒的眸子。

可冰冷肅殺早已不見蹤影,此刻男人的眼中又恢複了錢小飛熟悉的無奈,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閉上眼睛暗器就不會來了嗎?真是的……你就不會躲啊!”

自知理虧的錢小飛隻有幹笑,因為他實在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當時嚇傻了。

茶樓的側梁上密密麻麻嵌滿利器,有見過的有沒見過的,遲鈍如錢小飛此刻也明白了是金寒在危急關頭以暗器對暗器救了自己的小命。

刹那間,一股說不清楚的複雜感覺從錢小飛心底湧出,似安心,似甜蜜,似緊張,似幸福,他忽然覺得自己之所以會閉上眼睛,也許是潛意識裏相信金寒會救他。

當錢小飛好容易定下心神抬眼望向“元凶”時,卻驚訝地發現隔在碧落仙子麵前的七彩輕紗不知何時已然沒了蹤影,且那女人的發髻散了開。雖仍是傾國之色,卻多了幾分落魄。

此刻的女人明顯多了一分叫做“憤怒”的情緒,但她仍掩飾的很好,隻有微微顫抖的緊握雙手泄露了她的心情。

緩緩地,女子櫻唇輕啟:“敢傷我的,你是第一個。”

錢小飛這才知道剛剛的那一瞬間金寒不隻打散了女人的發髻,還割下了女子一縷秀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頭發之於古人尤其是古代女人究竟意味著什麼錢小飛相信金寒不會不清楚,可現下,男人竟為了他毫不猶豫便對女人引以為傲的青絲出手,就像之前對古念雪一樣。

在那一瞬間,脫線如錢小飛也多少感受到了金寒對自己的重視。如果遇到生命危險,他絲毫不懷疑眼前的男人會不顧一切保護他。

幸福的感覺開始在錢小飛心底蔓延,仿佛四肢百骸的幸福都彙集到了心髒,慢慢交融,然後升起美麗透明的泡泡。

他喜歡金寒的重視,非常喜歡。

讓我們把場景從錢小飛的心髒拉回大堂,劍拔弩張的氣氛仍在繼續。

“我已經手下留情,不然你也許就沒有第二次受傷的機會了。”看著女人,金寒淡淡道。

顯然,他並沒有把女人的話放在心上。現在的金寒表麵上雖然平靜,但其理智早已被怒火吞噬。要不是他剛剛反應快,那錢小飛也許將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想到差點就失去錢小飛,金寒就克製不住殺人的衝動。

所謂“不再殺人”隻是對錢小飛的承諾,如果錢小飛死了,那麼金寒發誓會拉上所有逃脫不掉幹係的人來陪葬!

金寒的話音剛落,錢小飛就聽到奇怪的聲音。轉頭一看,原來是鄭銀子。

隻見男人倒吸一口氣,顯得相當緊張,同時還不住地拉扯金寒衣襟似乎在阻止金寒繼續說下去。

“你怎麼了?”錢小飛奇怪地低聲問道。

鄭銀子見終於有人理他了連忙湊近錢小飛,道:“你趕快阻止金寒,不要再和碧落仙子杠了!”

“為什麼?”錢小飛不懂,“她剛剛差點殺了我哎,金寒就要她一縷頭發怎麼了!”

“你以為什麼人的頭發都能隨便要嗎?這是個大麻煩!”鄭銀子五官都快皺到一起了。

“大麻煩?難不成她有三頭六臂?”錢小飛不屑道。如今他實在沒法再對此美女產生好感。

鄭銀子聞言深深歎口氣,道:“三頭六臂她是沒有,但若想要,朝廷幾十萬大軍的臂膀都是她的。”

“什麼意思?”錢小飛似乎嗅到了異樣的味道。

“那女人……”鄭銀子無奈苦笑,“是大明公主——朱允砂。”

第38章

大、大明公主?!

鄭銀子的話不僅讓錢小飛呆掉,也讓金寒震驚。對於生長在人民翻身做主人的國家中的金、錢二人來說,麵前忽然出現一個“公主”實在沒什麼真實感。

不過這並不防礙金寒冷靜思考,證據就是他在瞬間意識到自己為了錢小飛又惹上了個大麻煩。

唉~~難道他愛情道路上的坎坷就不能平凡化世俗話一些嗎?今兒個武林大派明兒個大明公主,追個錢小飛都趕上反恐鬥爭了!

“金寒……”錢小飛在得知實情之後也加入了勸阻行列,隻見他拉住金寒胳膊,呐呐道,“咱回吧,好男不跟女鬥……”

金寒聞言轉頭,又好氣又好笑:“你以為這是你家客廳啊,那女人擺明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錢小飛抬眼就對上了朱允砂的視線。現實中血淋淋的“以眼殺人”刺得他渾身難受。

咦?等等!錢小飛半晌才覺出不對勁兒來。雖然自己是元凶,但現在是金寒在和她衝突哎,她瞪自己幹嘛!而且那眼神……寒~~還真不是一般的惡毒。

正在錢小飛疑惑之際,店小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大堂之中,並且拋出了極具爆炸xing的話語:

“真是對不住各位客官,小店今日恐怕要提早打烊了。”

話音未落,大堂就立刻騷動起來。

什麼身體不適?任何腦袋正常的人都知道問題出在那兩個“不識相”的人身上!於是刹那間,無數飽含怨恨的目光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向金、錢二人,且道道正中紅心。

男人們的怨恨發作起來,也不比女人差到哪裏去啊~~

金寒倒不在意,他太熟悉這種視線了,死在他手下的每一個人在咽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幾乎都是這麼看他的,所以相比害怕,他更多的是對突然湧上的從前記憶的厭惡。

不過錢小飛可就坐不住了,那四麵八方湧來的忿恨和敵視讓他如坐針氈。終於,熬不住的錢小飛騰地一聲站起,對著二樓的朱允砂大聲道:“看我們不順眼,我們走就是了,何故掃了他人的興!”

說罷他拉著金寒準備離開。

金寒豈敢怠慢,連忙跟著錢小飛向外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不料二人才走出一步,便聽見了朱允砂的聲音:“恰恰相反,我隻要你們……留下。”

話音未落,錢小飛心裏便已有數——這下完了!此“完了”並不是指要麵對朱允砂,而是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要成為“男xing公敵”了!

果不其然,朱允砂此話一出,大堂瞬間鴉雀無聲,隻有一大團奇異的紫色霧氣在錢小飛和金寒的頭頂越聚越多,頗有泰山壓頂之勢——紫色乃嫉妒之靈光啊。

壓抑的沉默才是最難以讓人難受的,立於此氣氛中的金寒和錢小飛都意識到——十村店是混不下去了!

此刻現場的氣氛是,走的人不想走留的人不想留,實屬詭異。不過依朱允砂的xing格又豈會任由事件發展,隻見她微皺眉頭對著夥計使了個眼色,那店小二便心領神會,道:“若諸位明年還想見到碧落仙子撫琴,那麼今日恐怕就需委屈一下了。”

這語氣不卑不亢,足見訓練有素,想必並不是普通的店小二,這田園居恐怕也非池中之地——哪個茶樓敢公然讓千金之軀撫琴獻藝呢!

店小二的敬告漸漸收到了效果,那些個公子哥兒們雖不甘願卻也隻能悻悻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