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有些氣急敗壞地回到了蕪芳院,剛在椅子上坐定,就無緣無故地衝著送茶的小丫鬟發了一通火。
那小丫鬟噤若寒蟬地端著茶杯,跪在地上請求李氏開恩,宋嬤嬤聽見動靜走進屋來,使了眼色,讓那個小丫鬟下去了,然後又重新倒了杯茶水,遞到李氏麵前,柔聲詢問道:“奶奶,這是怎麼了,就發這麼大的火啊?”
李氏方才衝著那小丫鬟發了一通火,心中的悶氣倒是也消了一大半,現在冷靜下來,這才有些心平氣和地對宋嬤嬤說道:“嬤嬤,您知道方才老太太找了我去陪她用午飯,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嗎?”
“奶奶您慢慢說,千萬別動氣,這對您的身子可不好。”宋嬤嬤輕柔地安撫著李氏,心中卻是疑惑,這老太太又對二奶奶說了什麼,引得她如此氣悶。
李氏喝了口茶,順了順氣,這才緩緩把方才與唐氏的談話一一講給了宋嬤嬤知曉,說完之後,似乎火氣又上來了,狠狠灌下了一整杯茶水。
“這麼說這老太太打定主意就是要讓那六小姐過去陪她嘍。”宋嬤嬤聽了李氏的敘述,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眉宇間的疑惑卻是更深了,這唐氏忽略了六小姐這麼多年,怎麼現在又忽然想起她來了呢,當真好生奇怪。
“嬤嬤你說,這老太太是不是莫名其妙,婉兒一向都是她最寵愛的孫女,現在她居然寧可要一個妾生的的女兒也不要我的婉兒,你說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李氏想來也是沒想通唐氏的意圖,覺得怎麼輪也不應該輪到王蓉嫿這麼個默默無聞的庶女。
宋嬤嬤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勸慰著李氏:“奶奶莫要在這件事上太過操心,不妨先問過六小姐再說,或許她覺得住在奶奶這邊很好,不願意搬去陪老太太呢?”
李氏臉上陰狠的表情一閃而過,冷笑一聲說道:“她哪裏不想去,她巴不得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哼,可沒那麼容易的事兒,我早就看出來了,她就跟她那個短命娘一樣,是個不安分的主,偷偷研製出那什麼勞什子‘雪花膏’不說,現在還不知耍了什麼手段巴結了老太太照拂她,想找老太太做靠山,她倒是打的如意算盤,我卻不會那麼容易與她如願。”
“那奶奶是要……”宋嬤嬤知曉這六小姐真要想到老太太那邊去,李氏想必也不會輕易放了行,便輕聲詢問道。
“看來我這陣子是對她太過鬆散了,都快忘記什麼是本分了,我這個做嫡母的,總是要好好管教管教她才行啊!”李氏嘴角浮起一抹算計的微笑,宋嬤嬤在一旁看著,卻是知曉,這六小姐看來是要倒黴了呢。
王蓉嫿可不知道自己即將有大難,從徐夫子那兒下了課回來,便躲在房間裏看著書吃著葡萄,不得不說,今年的葡萄真是甜啊。
就這樣不知不覺消磨了快一下午的時間,臨近晚飯的時候,卻是看見紅豆麵色慌張地跑進了臥房,衣衫頭發都有些淩亂,額頭上更是急得沁滿了細密的汗珠。看到王蓉嫿靠在床邊看書,焦急地對她說道:“小姐,不好了,綠豆,綠豆她……被二奶奶房裏的嬤嬤們抓去了,說她手腳不幹淨,偷了二奶奶的朱釵。”
王蓉嫿一聽,臉色也立即嚴肅了起來,趕緊跳下床,鞋都沒來得及穿好,便跑到紅豆身邊,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表情認真地問道:“紅豆你先別急,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綠豆好好地怎麼會跟二奶奶的珠釵扯上關係呢?”
紅豆方才也是被這個消息衝昏了頭腦,現在被王蓉嫿一提醒,也稍稍冷靜了下來,對她細細說道:“是這樣子的小姐,本來我幫您準備完了午飯,便去尋那綠豆,可是浣衣坊那邊的人卻說綠豆早就離開了,我也就沒在意,以為她回來後去辦其它的事情了,便也去做自己的事兒了,可誰想到,我方才被二奶奶房裏的翡翠叫去拿東西的時候,卻是聽到宋嬤嬤帶了幾個嬤嬤抓了綠豆,說是早晨的時候二奶奶的一隻珠釵混在了一疊髒衣服裏頭拿去浣衣坊洗了,而浣衣坊的丫鬟小蝶親眼看見早上綠豆偷偷摸摸地再翻看二奶奶的一堆衣服,二奶奶就篤定是綠豆偷了她的珠釵。綠豆肯定是不認的啊,現在正要嚴刑逼供呢!”
王蓉嫿一聽嚴刑逼供就想到了幾年前的奶娘張氏,當初隻是被二奶奶房裏的那些婆子打了二十大板便皮開肉綻,後來聽說被攆出府後,也沒活多久,想到綠豆竟然也要被這樣的殘暴對待,不禁嚇得背後冷汗涔涔,趕忙穿好了衣服,對著紅豆嚴肅地說道:“紅豆,我看這件事有蹊蹺,綠豆的為人怎麼樣我們兩個都最清楚,絕不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但若是母親咬死了綠豆偷東西,那我們也無能為力,為今之計,隻有找別人幫忙了,你現在立刻去春暉院那邊,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玉蕊姐姐,希望能請得動祖母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