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婉出嫁以後,候府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因著這些年唐氏的身子總是時好時壞的,上京的冬天又總是格外的冷,所以這個冬天,唐氏便決定去上京郊外的莊子上養身子,唐氏平日裏叫王蓉婉陪伴慣了,自是要捎上她一道去的。
王蓉嫿對於第一次離開候府去鄉下莊子裏住這件事情,很是興奮,這候府雖然富麗堂皇,但對於她來說,這許多年終究沒有家的感覺,可以去鄉間走走,順便領略一番田園風光,她自也是求之不得的。
那日天晴氣暖,秋高氣爽,王蓉嫿與唐氏同在馬車上,往那郊外行去,一路上她一直與唐氏說著各種趣事解悶,頗有些以前上學的時候去秋遊的感覺。
早有仆從們去郊外的宅子裏報信,她們祖孫二人一從那馬車上下來,便有幾個丫鬟婆子在門外候著了。領頭的一個長臉婆子帶著眾人上前給她們行了禮,唐氏免了她們禮後,便跟在她們身後進了宅子裏頭。
王蓉嫿好奇地在唐氏身邊四處看著,這鄉下的宅子雖不是那麼華麗,卻勝在雅致,四處都擺著各色珍奇花草,看著讓人覺得清爽萬分,想來為了唐氏的到來,定是好好裝扮了一番。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房間裏頭,坐定休息了一會兒以後,原先那領了她們進來的佟嬤嬤躬身對唐氏稟報道:“老太太,一聽說您要過來,早早就把您時常住的那間正房收拾好了,隻是老奴有件事兒想與問問老太太您的意思。”
“有什麼你盡管說來便是。”唐氏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和藹地說道。
那佟嬤嬤聞言立刻仔細道來:“回稟老太太,事情是這樣的,今年春天的時候,老奴接到二奶奶的命令,說是原先與老侯爺交好的袁閣老的小女兒上京來投靠咱們忠勇侯府,她的兒子準備參加明年的秋闈,所以想借助在咱們候府,二奶奶覺得讓他們住在府上不太妥當,但也不好把人趕回去,這般便顯得太不仁義,便遣了他們母子到這莊子上住了,您看,這一住下就是大半年,二奶奶後來也沒有任何示下,現在老太太您要在這兒住下,還帶著六小姐,老奴不知還讓他們母子住在這兒,是否妥當?”
唐氏沉思了一會兒,開始回憶起袁閣老此人,此人年輕之時在朝中倒也是位高權重,與老侯爺的關係也一向不錯,但後來告老還鄉之後,袁家的下一代又沒有什麼出色的人才,袁家這一支也便慢慢沒落了,這袁閣老的小女兒袁枚當時李氏似是與她提過,本是嫁給了一個七品小官,可後來夫君不幸得了疾病而死,她們孤兒寡母便守著夫家留下的一些財產過活,生活很是艱難,好在她的兒子從小讀書不錯,年紀小小就已經有了秀才功名,今年上京是專門為了來年的秋闈,李氏憐憫她們孤兒寡母,便讓她們在莊子裏住下了,也好為她們二人節省一些盤纏。
唐氏雖也可憐她們母女,但終究不知曉二人底細,便又問道佟嬤嬤:“他們母子現今住在莊子何處,依你看來平日言行如何?”
佟嬤嬤又是連忙回道:“老奴一直安排她母子二人住在東廂房內,那廂房內本就配有廚房,所以平日裏她們母子也俱是深居淺出的,就是要出外購買什麼日常用品,也是派遣丫鬟或是小廝出去采買,鮮少露麵。”
“倒也是規矩,便隨她們吧,你派個人去與她們說說,不要讓下人往這正房裏來便是了,既然我都來了這兒,就尋個時間見見她們母子,好歹當初咱們老侯爺與那袁閣老也是很有些交情的,現在她們這般孤兒寡母的,也沒個依仗,若是我看著他兒子是個有出息的,能幫便多少幫她們一些,也不枉咱們與袁閣老的一場交情。”唐氏也是個念舊情的,既然正巧袁氏母子也在這莊子上住,想想也是緣分,便自然想見上一見。
“老太太慈悲為懷,那袁氏母子真是有大福氣了。”佟嬤嬤立馬恭維地說了幾句,便立即領命下去了。
看佟嬤嬤離開了,王蓉嫿便在唐氏身邊撒嬌道:“祖母,嫿兒可不可以出去逛逛啊,方才我在馬車上瞧了,這田間地頭的風光,別有一番趣致呢。”
唐氏好笑地看著她說道:“你也算是大姑娘了,怎還這般貪玩,我帶你來這兒可不是讓你來玩兒的,你可忘記了我來時說過的話。”
王蓉嫿的小臉頓時便垮了下來,唐氏出發之前確實與她說過,這回帶她來鄉下的莊子,就是想讓她好好學學這管家的學問,畢竟在候府,李氏自是不會教他這些的,也隻有在這莊子上,唐氏才能用心地教導王蓉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