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而後抬起頭問道王蓉嫿:“六姐姐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副打扮,連個鄉野村婦都不如,可難道你以為,我不想像您這般,穿著精美的華裳,帶著華貴的首飾,但妹妹我卻著實是身不由己啊……”
“何為身不由己?”王蓉嫿看著王蓉菲嘴角那有些悲哀的笑容,平靜地問道。
“姐姐說我是側妃,嗬!側妃,隻是個名頭好聽罷了,說白了還不就是一個妾,可以任人欺淩、丟棄。”王蓉菲這般說著,語氣中越發透出一股子淒涼。
王蓉嫿緩緩轉動著手中的茶杯,心中也並不如表麵上那麼平靜,眼前這個王蓉菲和她記憶中那個飛揚跋扈,事事都要與王蓉婉爭個高下的王蓉菲幾乎很難再重合起來了,難道寧王府的生活已經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或許這便是她為當初所做選擇付出的代價吧。
“寧王殿下對你不好嗎?”王蓉嫿雖然已經知曉了這個答案,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問王蓉菲這個問題,想看看她是否後悔了當初任性的決定。
“六姐姐不是早就知曉我的答案了嗎,何必要明知故問呢。”王蓉菲慘然一笑,“我承認當初是我太傻,竟然會相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語,天知道,那是天底下最最虛偽的謊言,但現在說這些,都已經為時已晚……”
王蓉嫿看著王蓉菲那蒼白的臉頰和慘然的神情,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如何言語了,緩緩吐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妹妹還沒說怎麼會這副裝扮呢,就算那寧王殿下再不喜歡你,也不至於克扣你的吃穿用度啊!”
王蓉菲抬起頭,用有些詭異的目光盯視了王蓉嫿許久,方才開口說道:“姐姐可別告訴我,我哥哥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應該是比我更清楚內幕的。”
王蓉嫿迎視著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確實,我是知曉許多,但我隻能送你哥哥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必須要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的,若是你今日是來我這兒興師問罪的,那看來我便必須要端茶送客了。”王蓉嫿雖然是笑著說這些話的,但語氣中透出的一絲冷冽還是很明顯的。
“姐姐誤會妹妹我的意思了,你覺得我此刻還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來與您興師問罪呢,其實我早該知曉,從我與娘親哥哥離開候府的那一刻,就已經跌入了萬丈深淵,無法自拔!”王蓉菲無力地笑了笑,一邊搖著頭,一邊依舊平靜地說道,“其實哥哥早在三天前就已經給我留了信了,說若是他三天之後會發生一些變故,可能會與那寧王決裂,讓我早早做好準備,離開寧王府!”
說到這裏的時候,王蓉菲的臉色顯得更加不好看了,她顫抖著雙手捧起茶杯,緩緩地飲了一口,才繼續說道:“我哥哥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他是絕對不會與我寫這樣的信的,所以我按著他信上所說的,準備逃離寧王府,也幸好寧王殿下並不那麼寵愛我,基本上一月當中都不會來我的院子幾次,這便讓我有了很大的行動空間,我收拾了一些貴重的金銀首飾和平日裏比較常穿的衣物,然後跟伺候我的丫鬟說了身子不適,要在臥房中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那些個丫鬟平日裏伺候我的時候就並不那麼盡心盡力,那時我這般說,她們更加是求之不得的,便也不再管我,繼續去做她們自己的事情去了。”
“寧王府守備森嚴,你沒有旁人的幫助,怎麼可能順利地逃出來呢?”王蓉嫿出聲打斷了王蓉菲的話語,雖然她並沒有去過寧王府,但如候府這般的府邸都已經有層層的人員把守了,更別說再高一級的王府了。
“自然是有接應的人的,這些哥哥都與我安排好了,在信上也已經與我詳細地說明了該如何逃出寧王府,那****遣散了丫鬟們之後,就拿出了一套丫鬟的衣飾換上,而後偷偷溜出了房間,因著我平日裏也比較少出自己的院子的,所以王府的下人裏頭認識我的人並不太多,再加上我分外小心,很容易便到了王府最不起眼一個角門,哥哥早就買通了那裏看門的仆役,那奴才也並不知曉我是寧王的側妃,隻當我是出門會情人的普通丫鬟,這種事情在王府也是常有的,他收了錢,很輕鬆地就讓我出了寧王府,因著那時我哥哥還未出事,所以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發現我不在王府裏了,出了王府便有哥哥安排好的人將我接到了城郊的一戶農舍,我到了那裏之後,發現娘也在那裏,似乎也是在我不久之前才到的,當時娘的樣子很驚慌,一直抓著我問哥哥的情況,但其實我也並不太清楚,我能猜測到的是,即使哥哥現在還沒有出事,但卻可能已經被人限製了自由,不然他不會不親自來接我和娘的。”王蓉菲說了這般久的話,似乎越發沒有力氣了,提到許姨娘和王卿荀的時候,眼底總會流露出濃濃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