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這一罵就是十幾分鍾,而且句句不帶重樣的,聽得田壹是目瞪口呆再加自愧不如。
“哎吆,可累死我了!”季心學著田壹找了塊兒幹淨的地方坐下,後背靠在微涼的牆壁上,稍稍緩解了心中的氣悶。她捏了捏因為懷孕而微微浮腫的雙腿,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田壹,“嫂子,難道你就不生氣?”
田壹揉腿的動作一頓,繼而說道:“當然生氣。”
季心一聽來了精神:“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這二喇叭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卻是個吃人飯不幹人事兒的主兒。你說她這腦袋瓜子是不是讓驢踢了,整個三十九的說給咱爹,咱爹都五十四了!開什麼玩笑,這是要老頭的命麼!先不說別的,這娶媳婦可不像對門。”她衝著錢祿家努了努嘴,“這得大辦呢,十幾萬啊,娶個半新不老的新娘叫什麼事啊!再說了,你跟我大哥這有三十二了吧,就差七歲。七歲啊!”她誇張的伸了伸手指,“就是錢人和也才小十三歲,生生矮了一輩,這個‘娘’我是說什麼也喊不出口的。”
田壹也不接話,依舊低著頭聽著,隻是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很多。
季心也不含糊繼續分析道:“你說她這麼年輕進了門,為了以後有個依仗總得生個孩子吧。”說到這兒,她突然摸了摸自己越發圓滾的肚皮,生生打了個冷戰,“到時候再添個比我家小寶貝還小的叔叔或者姑姑?欸,想想就慎得慌。不行,嫂子咱一定得給打破碎(打破碎,古皮城方言,阻止的意思),可不能讓十裏八村的人看咱們的笑話。”
“怎麼打,你從哪來的消息,總不能跟人說是咱倆趴老公公牆根兒聽來的吧?”田壹不急不緩的一句話就像一盆涼水把季心心頭的那點小火苗滅的一點沒有。
“那也不能這麼幹等啊。我可是聽人說了啊,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你想想咱爹那都多大歲數了,哪經得起折騰啊。她要是個安分的還好,就怕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到時候惹出點事兒來,咱這臉往哪擱啊!”季心掰了掰手指頭,聲音稍稍放低了些,“最怕的就是兔子專吃窩邊草。咱家三個年輕力壯的,年紀差的又不大……”
一旁的田壹猛抬起頭來,動作有些大,扯得肚子噝噝的發疼。
季心一咬牙,反正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多一句少一句沒了區別,“咱家男人固然是信得過的,就怕她不要臉的來**,這繼子繼母,瓜田李下的……”
“季心!說的什麼話!”田壹見她越說越不像話,隻覺一口濁氣堵在心口,不禁高聲嗬斥道。
“我……”季心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口不擇言,當下便住了嘴,通紅的圓臉上滿是不甘,攥著衣角的手扯得更緊了。
看到她這幅樣子,田壹一口氣吐出,也稍稍收斂了一臉的嚴肅,語氣便緩和了幾分:“你也是快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小孩子脾氣。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己不知道嗎?什麼繼子繼母的,別說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算是真成了,你家人和不是繼子裏的一個麼?哪有這麼造改自家老爺們的?再說了,自家裏男人什麼品行你不知道嗎,哪有上趕著往自己臉上抹黑的,這說出去又不是什麼好名聲!”
季心垂著頭,別扭的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半晌才低低的說道:“這不是懷孕了嗎,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就是不放心,就是害怕他整出點什麼事來。嫂子,這回怨我,你說得對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這兒著什麼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