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握拳頭,她發誓,不管躲在暗處的是誰,這次她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再受到任何傷害
巷子口,柳樹下。
“怎麼樣?”一個男子在等著蔓菁。已到宵禁時分,街上沒有行人。但是這人的腰間掛的“夜行”竹牌告訴路過的巡查——他是有特權在夜間晃蕩的人。
“確實是夷人。他們所賣的貨物,中土絕對沒有。”蔓菁回答。眼睛看著男人,卻沒有詳說她看到的貨品。
“那個白先生呢?”男子轉過身來。隻見他穿著一身儒服,風度翩翩。
“白先生之前受了打擊,不過舒眉一出現就緩了過來。似乎不再想其它,老老實實地在為夷人做賬房。除此以外,看不出其它。”蔓菁說。
“那就好。”男人說,又道:“他的存在對我是個威脅。”
“有威脅……那是不是殺了他會比較好?”蔓菁有些發抖地說。她的語調中有掩蓋不住的害怕。顯然,這個女子並不想殺白竹生。那為什麼她之前會朝白竹生舉起匕首?
“別,西門公子還沒有交待。”男人說。
西門公子?陌香城裏姓西門的人家屈指可數,莫不是倆人口中的這個西門公子便是舒眉之前碰上的那個賣草藥香料的?
“可是他不死,你便有危險啊?西門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想留後招嗎?”蔓菁揪心地說。看來,蔓菁真正在乎的是這個男子的安危。莫非,這便是剛才蔓菁想殺白竹生的原因?
“哎,人心難測。誰知道呢?”男子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蔓菁不言。小小的肩膀在黃昏的最後餘暉裏發抖。
“別擔心啊娘子。”那男子雙手搭上蔓菁的肩頭,柔聲說,“我這不是還有你嗎?為了我們跟孩子的將來,我什麼都不怕。再說,若是情況真的有變,西門公子想反口不認人——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嗎?”
他的意思是,如果西門舉動異常,蔓菁便可殺了白竹生以絕後患。
蔓菁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隻見她用衣袖抹臉,顫聲道:“我自然會。可是,你危險太大了。冒名頂替朝廷官員這種事,萬一事發,必定受淩遲之刑啊。十郎,要不我們走吧,帶著咱們的孩子,找個沒人的小村莊,安安靜靜地過一世不也好嗎?”
蔓菁抓住男子的袖子。
“嗬嗬,平平靜靜?這世上,有什麼是平平穩穩能得到的?西門公子說得對,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就算是開國的皇帝,想要江山還得騎馬打仗!不冒一把險,就別想著老天掉餡餅?”男子甩了袖子道。
蔓菁不說話了。男子見蔓菁神色不對,又反過來安慰蔓菁,道:“娘子,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我跟西門公子盯著這群夷人,若是他們有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或者做了什麼你覺得會跟四皇子有關的事,你便偷偷來告訴我。這樣也能讓我早日在西門公子麵前立下功勞。等我有了一席之地,便把你接過來,做我的‘白竹生夫人’,買幾個小丫頭天天給你捶背揉腿,讓你也享享福,你看好不好?”
蔓菁忍不住破涕為笑道:“幾個丫頭成天捶,那我不成肉餡了?真是的。”
“笑了好,笑了才好。給——這是宵禁後可用的“夜行”牌。寫了你的名字了。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去西門公子的店鋪裏找人要‘三兩三錢洛陽牡丹’,到時我便能收到。”男子交待。
蔓菁小心翼翼地收了牌子。見男子要走,又拉住男子,道:“孩子呢,孩子可好?”
男子有些揶揄,隻說:“好著呢,好著呢。”便離去了。
蔓菁站在柳樹下,哭了一回。才猛然想起店鋪裏舒心的喊話。“莫不是真發現了什麼?”蔓菁想到這,便急忙回到巷子裏。一推門——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已經上門閂。蔓菁想了一想,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