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緩緩道:“還有人想跟我一起比武祝壽嗎?”
堂上堂下一片安靜。這種安靜源自對舒眉高深莫測的功力的恐懼。
尤其是那些會兩下拳腳的人物,他們深深明白佘靈不是鑞槍頭。能一招放倒佘靈,舒眉清瘦嬌小的形象在他們心中刹那間可怕起來。無形中,他們覺得舒眉就像是沉睡的阿修羅,被驚醒的她,可以將這裏任何一個人焚燒殆盡。武林人士的恐慌感染了其他的人。一時之間,全場上下竟然鴉雀無聲。連送菜的小廝都仿佛被彌漫的壓力固定在空氣裏。
在眾人的安靜中,舒眉轉身與西門公子對視。
這種對視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宣告這女孩跟以往的人不同。她,並不畏懼與西門公子抗衡。
雖然隻有數秒鍾,但是堂內的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從此,陌香城的格局恐怕要發生一點變化。
毛爺爺說過:“槍杆子裏出政權。”
這話很樸素,卻是真理。舒眉終於領略到了“強勢”的必要。如果不是手中的“槍杆子”,今天的她,一定會被打入萬劫不複。人,不能隻靠一顆良心活在世上,在良心的外麵,必須是銅牆鐵壁,更要有能隨時能揮舞出去的棒子。
眼見舒眉終於平安。何三少輕輕地噓了一口氣。
“還好這姑娘沒事。”一個少年突然張口低聲說。
此時,沒人敢開口,因此他的話一字不落地進入何三少耳中。原來剛才慌亂中,不知什麼時候新進來兩人。而且與橫衝出來的何三少十分挨近。兩人的裝束顯然是一主一仆。主子一身勁裝,或許是剛下馬,還穿著鬥篷;小廝一身短裝,手中仍握著鞭子。雖是小廝,衣著簡單,身上布料也遠比常人精細。說話的那小廝,顯然是個伶俐得寵的。他普通,他身邊那位穿鬥篷的主子卻異常不凡。
有些人,不需要長得多麼與眾不同,而是天生有種不同凡俗的氣質。眼前這位穿鬥篷的人便是。何三少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不得不感歎“好個人物”。
此人長身玉立,無形之間流露一種威嚴。這種威嚴與打扮相貌無關,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讓人不得不側目。
“這人是誰?”何三少不由留了心。
此時這一主一仆的注意力跟眾人一樣——都在舒眉身上。
隻聽明堂內,西門公子一笑,道:“謝過舒掌櫃——來人,收拾一下席麵,讓舒眉姑娘落座!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此,氣氛才漸漸緩和,有小廝忙不迭上來收拾舒眉的坐席,換上幹淨舒適的席褥,又將矮桌上的菜全體換過。
虛假的歡笑聲中,舒眉波瀾不驚地坐在廊下,微風襲襲,衣袂翩翩。似乎剛才的比武沒有發生過。
“走。”何三少身邊的那個穿鬥篷的人突然說。然後一主一仆離開。何三少心中更不解了——他難道不是來吃壽酒的?
舒眉仍是隻稍微碰碰水果,這次,再沒有哪個不要命的家夥會嘀咕“茹毛飲血”。
而舒眉的心中,卻一點都不平靜。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就站上了陌香城的風口浪尖。她表麵淡定,卻仍忍不住偷偷打量西門,她心知這人不是善茬,今天的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又轉眼看龍口堂,卻發現龍口堂的老大很慈祥地看著她。是真笑假笑?
舒眉咬唇,暗想:“風口浪尖算什麼?不怕!”
她已經越來越明白,在狂風暴雨中,如果自己不撐傘,就別巴望著一方晴天。
“此戰算是揚名,接下來能不能守住,才是關鍵。”回家時,何三少說。其實不用何三少說,舒眉也明白。
她走出院子時,大家紛紛閃避——與其說是尊敬,不如說是怕跟她惹上關係。
舒眉的實力的確很可怕,不過西門公子卻是橫走黑白兩道的人,身後更有京城的人在撐腰。因此,為了自保,暫時觀望是最明智的。
因此,沒有人敢跟舒眉打招呼,甚至唯恐舒眉在西門家院子裏多看了自己一眼。舒眉有種被孤立的感覺。但她又感覺到,這些人同時害怕得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