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甜兒村子裏看開鹽了?”舒眉問。她很掛念收鹽當鹽商的事,若是澤燕的事能成功解決,以舒眉目前的現有資源她絕對能再入手一項穩當銀子。
她現在正在澤燕最好的客來福客棧裏。她所處的自然是坑人不償命的最精致的幾間客房之一。身為客棧,古往今來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宰客不幸福斯基。
跟此時一般的客棧房間一樣,房間不大,這間“天字號”房間大概就三十個平方。這已經很不錯,這時代大部分人出門還睡通鋪呢。房間裏也不設後世常見的“床”,因為不是清韻樓那種講究雅致和新意的地方,所以連胡床胡榻也疑慮沒有,不過是一個鋪著厚褥子的矮榻跟床頭一個三腳直幾。梳妝台跟其他的小櫃子一樣也是放在地上的,矮矮的腳(這個時代的錢櫃“保險箱”造型都很像後世的床頭櫃——有矮腳)。櫃子緊靠著一大張地墊,地墊上就是案幾,供桌,放著坐墊。整體布局類似於後世韓國日本的擺設。畢竟韓國日本受唐朝的影響十分明顯。隻不過在案幾與床之間,連垂帳都沒有。就這,已經是澤燕最精致的客房。好在器具不多,卻幹淨整潔,倒也不顯得醜陋。特別是屋子裏的被褥已經全換了新的,讓舒眉覺得心裏舒服了不少。
“還不急。”七公子坐在她對麵,沒有下輪椅。這一路奔波,七公子需要休息。他現在是帶著笑,但是劍奴已經給他推過一次血,可見情況並不好。虧得劍奴在,否則七公子現在恐怕不是坐著而是躺著。盡管七公子不說,但誰都看得出他很操心這澤燕的事。
舒眉嘟嘴道:“不是已經讓他們搶著結了帳、搶著定了客棧、搶著換過了這幾間房的床被褥子,還在大街上轟轟烈烈的搶著買了脂粉了嗎?這障眼法還沒使夠?——對了,大狐狸,沒看出來你挺會花人錢啊。”
七公子揚眉笑道:“還不夠。這些還不足以使人信服。”
“那你要怎樣?”舒眉不解,攤手問。
“若是我七公子要討一個女孩歡心,這些都就太過流於俗氣。如今春光正好,桃李初開。正是澤燕開鹽祈福之時。倘若這春風能為紅顏綻放滿城花朵,落英滿城紛飛,香滿澤燕,再配上祈福蓮燈星星點點,攜手佳人並肩賞月,那情景定能博佳人一笑。美不勝收。”七公子含笑看著舒眉說。
俗氣?七公子這一棒子可把隻會送胭脂水粉的某個笨蛋活活打死了。
舒眉撇撇嘴,絲毫沒注意七公子是在看著自己的臉說話。他眸子裏的笑意亦是少見。
七公子慵懶地靠在輪椅上,眼神柔和地看著正皺著眉的舒眉。時光一分一秒地流過,香爐裏檀煙輕繞,倆人皆不說話。這種靜靜的時光,其實也別有一種美好。
舒眉隻顧咬唇尋思:“滿城花開?這怎麼可能。”她心裏其實還有一句話:這隻大狐狸不是想效仿他親愛的奶奶(外婆),來個“責令天下百花一日同開”吧。話說那《鏡花緣》中曾經說過,大唐女主則天皇帝有一日令天下百花同開。到了那一日,萬花齊放,爭奇鬥豔,滿世界的姹紫嫣紅美不勝收。偏偏隻有高傲的牡丹仙子不從,拒不開花。女皇一怒之下,將牡丹貶去洛陽,從此牡丹便在洛陽生根發芽。雖然是傳說,女皇的威嚴跟牡丹的傲氣都可見一斑。如今這位溫文的七公子莫非也要效仿一次?
“牡丹國色看不盡,剪去綾羅做粉英。”七公子輕輕鬆鬆地答道。那眼角眉梢的淺淺笑意,仿佛他不是在這間小屋裏。而是已經站在花間,看舒眉在花雨中歡笑前行。
“那該用多少錢!”舒眉嚇了一跳。綾羅綢緞在富饒的大唐也是要錢的,不是洗腳布更不是白來的!馬可波羅大哥說中國的乞丐也穿絲綢,舒眉敢打賭馬可波羅碰上的那個乞丐是個運氣特別好的乞丐,並不是每個乞丐都能穿絲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