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法場》與《長亭送別》(1 / 2)

試析《法場》與《長亭送別》

《竇娥冤》與《西廂記》作為元雜劇的代表作品,有著不少的相似點與可比性。例如它們誕生於同一時代,都在劇中刻畫了具有反抗意識的進步女性,都揭露並鞭撻了封建勢力的反動和虛偽等等。本文即旨在通過對兩部劇作經典場次:《法場》一折與《長亭送別》一折的比較,來簡要分析一下這兩部分在創作手法上的相似點。

第一:這兩部分都在寫作過程中最大限度地調動了陪襯因素的作用,即所有次要人物皆為主要人物而設。

在《法場》一折中作者關漢卿隻安排了必不可少的次要人物,他們的出場完全為主要人物服務。一方麵寫蔡婆婆為竇娥送行的場麵時,作者隻安排給她三句很簡短的台詞,而竇娥則在蔡婆婆的台詞後繼以長篇幅的念白與唱腔來安慰她,這實際上是在集中表現女主人公善良美好的品質始終如一。另一方麵,在描寫劊子手和監斬官時,作者一反通常的手法把他們寫成麵目猙獰,萬分凶惡,而是寫他們通情達理,竇娥提出什麼要求,他們答應什麼要求,這樣的寫法,固然是作者並不想把批判的矛頭指向這些爪牙,但更為重要的是要安排他們依主要人物思想發展而動,讓情節得以流暢的推進,從而使竇娥具有反抗性的形象更加鮮明的突現出來。

在《長亭送別》中王實甫也作了相似的藝術處理,隻安排了老夫人,紅娘等人物上場,甚至於作者為了突出鶯鶯的形象,把劇中的男主人公張生,也壓縮到一個十分次要的空間。然而,他們的陪襯作用同樣不可忽視。紅娘是作為知情者出場的,她隻有三句台詞,可每一句都會勾起鶯鶯的無限愁思;作為監視者出現的老夫人更是給鶯鶯帶來巨大的思想壓力;作為離別一方的張生,作者卻有意的作了淡化處理,不僅寫其離愁遠遜鶯鶯,更在其話語中顯示出對鶯鶯心情體會不深,這無疑更加重了女主人公的擔憂。很明顯,作者是以這些陪襯因素來推動鶯鶯內心情感的發展與深化,從而突現出一個愁腸寸斷的離人形象。

第二:這兩部分都對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進行了深入和細致的刻畫。

在《法場》一折中,竇娥所要經受的是她生命中最後也是最大的一次災難,經過公堂上黑暗的一幕,她的鬥爭意識已從朦朧自衛的反抗發展到自覺的反抗,對官府的絕望終於徹底粉碎了她逆來順受的信仰,從而激發起她那一直被壓抑在心底的反叛意識。在此折中,關漢卿沒有多寫竇娥對生的留戀和對死的恐懼,而是集中筆墨通過她的感情宣泄抨擊了造成悲劇的社會因素。這種內心情感在[滾繡球][耍孩兒][一煞]等唱段中獲得了充分的展現。一方麵寫了竇娥的恨,她把悲憤情緒和反抗精神彙成排山倒海的巨瀾,狂怒地衝向那些在封建社會被奉為至高無上的神聖象征,王法刑憲,天地鬼神都成了她猛烈抨擊的對象,整個社會在竇娥的思想中被完全否定了;另一方麵又寫了竇娥的怨,這種感情是當她的恨發展到頂點時忽而表現出來的,[滾繡球]的末一句與[煞尾]一段中,女主人公從抨擊天地控訴社會轉向悲哀自身,從而體現了一個善良的弱女子在強大黑暗現實麵前的無可奈何。這一恨一怨,非但沒有削弱情感的表達力量,反而還增加了這種感情的豐富性與悲愴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