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長假結束,丁一重新返回B市,許時光又回到了百無聊賴的狀態中。
在許時光的刻意躲避下,她與遊彥臣碰麵的機會更少。雖然理智告訴她不要去想,可耳畔還是忍不住抓到家屬院裏的一些八卦——據說那女孩姓楚名伶,母親以前和遊彥臣的父母是同事。又據說遊彥臣與楚伶很早便是一對,隻是在轉校時分手,現在又重歸於好。
據說來據說去,許時光壓根就沒在人家故事裏留下丁點痕跡。這個炮灰當得夠失敗。
這天傍晚,許時光留在學院裏幫向真辦板報,無意中談起這個話題,向真勸道:“不開心的事就別去想,免得自尋煩惱。”
許時光也覺得在理,但仍舊嘴硬:“我早就沒在乎了。”
“在沒在乎,你心裏明白。”向真在黑板上畫著一隻鳥,鳥兒在粉筆彩塵飄揚中顯現,“別告訴我那個每天回家偷偷望向遊彥臣家的人不是你。”
許時光說不過她,借口去買水,向校外的超市走去。
去超市有條小道,挺近,許時光偷懶從那裏走。誰知在拐角處,竟聽見啪的一聲清脆耳光聲。
許時光以為是校園暴力,想擼袖子準備出麵製止。結果蹲牆角一瞅,不是校園暴力,是家庭暴力,且是熟人——遊母暴力遊彥臣,邊上還有那楚伶麵無表情地看著。
許時光深知自己身份尷尬,壓根不應該偷看,可她從來就不是意誌堅定、人品高尚之人,因此維持原動作不變。
“你媽媽勾引我丈夫,你就來勾引我兒子,你們母女是鐵了心不放過我是嗎?”遊母的聲音低沉且平靜,隻是聽仔細了,依稀像有東西被撕裂般。
“阿姨,我和彥臣從小到大感情一向很好,你不能隨隨便便就讓我們分開!”楚伶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是啊,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真感情,都是為了我犧牲……最後錯的,竟是我……”遊母苦笑。
遊彥臣想開口,卻被她打斷:“彥臣,你也長大了,媽媽受了怎樣的苦你是看進眼裏的。如果連你也要傷我的心,那我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如果聲音也有生命,那遊母的這番話定是血色全無,經脈盡斷。
從許時光的角度看去,恰能睹見背對著自己的遊彥臣緊握的雙手正微微顫抖。
正聽到要緊處,忽然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許時光做賊心虛,閃身躲進旁邊的樹林裏,靜聽著三人散去,一顆心卻怎麼也放不下來。
到今天她才明白為何遊母會如此反對遊彥臣與楚伶在一起,奪夫之恨恐怕是每個女人都過不去的業障。
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係,遊彥臣與楚伶不會分開。
但恰恰又是因為這層關係,遊彥臣才會在自己生命中出現。
這世上的事安排得就這麼蹊蹺,人力微薄又如何能掙脫。
那天之後,楚伶再沒有出現在校園,小道消息如藤蔓般攀附在許時光耳畔,再一次顯示出它的強大生命力——據說那對璧人已經分手。
眼見著遊彥臣這塊上好五花肉重新擺在櫃台上,再加之許時光這個女屠夫沒再磨刀霍霍站在一旁,有賊心的女生一哄而上,圍繞在遊彥臣身邊。
但結果是,遊彥臣如老僧入定,讓一群色女铩羽而歸。
聽見這消息,許時光仰天長笑:想當初她以命相搏也不過成為遊彥臣的女性朋友而不是女朋友,這些個小女生想要靠送巧克力、送情書博得男神青睞簡直是太過天方夜譚。
小團體的人都以為她聽見遊彥臣單身的消息會蠢蠢欲動,但許時光壓根連他的名字也沒提。
許時光覺得自己的表現已經夠完美,可沒想到大夥全不相信她。
這不,寒假開始的第一天,許時光便看見背著行李風塵仆仆趕回來的丁一。
“春運期間你都能回來得這麼快,你屬超人的?”許時光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嫌我回來早了,怕我打擾你?”丁一話中有話。
許時光自然明白丁一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老人家的法眼,當即歎氣:“你放心,我不會和他複合的。”
丁一從鼻孔中哼出一個事實:“人家壓根沒和你在一起過,怎麼稱得上複合?”
許時光覺得,雖然分別半年,可丁一的吐槽技能是越來越進步了。
為了不被丁一抓住小辮子,許時光決定這段日子要更加與遊彥臣劃清界限。
可越篤定的事越是有意外。
隔天上午,許母讓許時光給樓上的陳教授家送去特產,而陳教授家恰恰好就在遊彥臣家隔壁。
許時光本打算完成任務就趕緊下樓,可怎麼也沒想到遊彥臣竟就站在過道走廊上瞭望遠方。
他專注的側臉淡白若梨花,幽靜如寒水,仿佛所有的喧囂嘈雜近了他身邊都漸次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