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葬日(1 / 3)

國葬日

一場來自莫名的意外傷害,小店市失去了元氣,十三萬人口,幸存不到五萬,那種悲傷是筆墨難以估量的,這個城市傷到無法哭泣。

事故後,來自社會各界對政府、對吳嵐皇家的斥責一直在持續著,一百天了,全世界的新聞媒體依舊彙集在此。小店人沒有參與進去,不是不想問,隻是,問了,那些親人還會回來嗎?發生的事情可以不發生嗎?不能,所以,小店人不說話,默默地不發一言地訴說著自己的憤慨。

大清早的,魚悅和榔頭換了白色的衣衫,紮了綠絲帶,原本想帶月光一起去,可是從清晨開始,月光的情緒就異常的悲傷。人魚,是敏感的動物,這滿城籠罩的無聲的淚,叫他發自內心地難受,所以他悄悄脫了衣衫躲進了海底最深,最深的地方。

小店市的街道,今日洗得異常幹淨,昨夜又是一夜雨。上天和人像商量好了一般,雖然無法表達,也不知道怎麼表達,但最起碼要保持這裏的潔淨,據說死者的亡魂喜歡到幹淨的地方。

田葛輕輕抬起腕表看下時間,如今他已經正式成為國家樂醫仲裁所的精英機構成員之一,級別距離帝堂秋不相上下,可是,他至今未去報到,雖然那邊一直在催著他。為什麼要留著這裏,田葛有自己理由。

羅寬和劉君是田葛唯二的樂盾,跟隨他是在四個月之前,那之後,這兩人一直跟隨在田葛身邊。有時候他們也覺得自己的樂醫大人脾氣古怪,話不多,滿肚子心事,不過,這不能怪他,經曆了那場大戰,許多人的人格都逆轉了,就像小店市人,解禁後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搶購糧食,囤積日用品。對個世界惶恐,對這個世界不安,這種氣氛到今天還在,就在大家周圍。

田葛沒有穿樂醫的袍子,羅寬他們也沒有穿軍方的製服,他們穿著很普通的白色襯衣,就像這個城市的一位普通人。

“出來了。”田葛突然開口。

療養所的門緩緩打開,魚悅和榔頭坐在輪椅上,兩位穿了便衣的軍官緩緩推著他們出來。

“我們來吧。”羅寬接過輪椅,他們是原本在這裏的人,後來的人,怎麼能插進來呢。這次的葬禮,他們期盼能在一起。

羅寬和劉君小心地推著輪椅,這些人沒有借助任何的交通工具,喧鬧的機械聲,在今日,這在個都市不允許存在。

“身體還好吧。”田葛慢慢跟隨著,小聲地問魚悅。

魚悅沒有說話,微微地點頭,榔頭卻衝田葛笑了下:“有心了,說實話,我們都很滿足,能活下來……哦。醫生說拆了石膏下個月我就能練習走路了。”

“恩,如果可以,我想一起住進療養所,可以嗎?魚先生?”田葛再次提出要求,在這之前他被拒絕了不下二十次。

“國家仲裁所比我們更加需要你吧?”魚悅覺得有些冷,把手縮進毯子。初春大雨後的天氣,並不溫暖。

“他們和我沒關係,如果可以,請允許我跟隨。”田葛揚下手,劉君他們停下腳步,田葛仔細地幫魚悅他們裹好毯子,檢查衣服扣子。

“田葛,每天問一句,你自己也不膩?”榔頭調侃。

“恩,不覺得膩,直到你們允許,我依舊會每天問一次。”田葛側身讓出道路,大家繼續進發。

小店市的街道,行人逐漸增多,每個人的衣服都款式相同,不是白色的袍子,就是白色的上衣深藍褲子,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挽了綠絲帶。

街道兩邊,每相隔一公裏,會有一些小店市人免費送給路人一個黃色和白色相交的小花環。那些花環是大家親手編織,隻是心意,僅僅能做的唯一事情。沒有人哭,不知道怎麼哭,倒是外來的悼念者被種無形的悲傷感染得熱淚盈眶,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