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出門逢劫盜借重頂缸 登岸遇捕差包藏對簿(3 / 3)

太守看畢,不覺拍案驚奇,歎道:“好個奇才女子也,真乃不負一個癡腸書生。以雲娥之申訴,因知私奔事真,劫殺事假。”遂令役將雲娥權且取保回家,以後複審申詳。一麵令轎去見周尚書,說知其事。

尚書見說,遂對太守道:“以此看來,劫殺尚是他人,與他無涉乎?”太守道:“正欲一扳大人台駕,同至敝衙,當堂麵審。倘有不明,情願即日掛冠。”周尚書見太守如此說,隻得同到太守堂同來。

太守升堂,遂令值日衙役,帶出一幹人,當堂麵訊。周尚書造以劫殺無疑,以所殺有人,明明證據。太守見如此說,想道:“若要訊明,必須有人作證,方可正刑,如何妄斷?”乃問生,生道:“要證甚易,那一夜私逃,惟有伺候書房名司墨者同宿亭中,在下有無劫殺,一問可知。”太守聞言,即著公差拘押司墨上堂質訊。

須臾之間,司墨帶上。太守見司墨帶來,便道:“本犯死生,在汝一言而決,汝可從實招來,不可冤屈了他。”司墨素亦能文,嚐陪吟詠,與司翰同在公子左右得來,所以亦能提筆。遂於堂上提筆直供,隻見上麵雲:

具狀幹證周司墨供得:是夜更深,欲與翰同睡。乃翰似有所謀,令墨先睡。不知夜半時分,墨睡方濃,送與鄰亭曾小姐偕奔出去。適逢巨盜提刀經過,且入亭中。劫財之時,墨醒呼翰,不見聲音,是以大聲喊叫。內宅走出老家人,被盜一刀砍倒。墨驚,閃在假山。而月色正明,細認曲賊乃胡須大漢,與翰無幹,所供是實。

周尚書見司墨供出雲娥,氣忿不勝。太守聽了實供,不勝歡喜,乃帶笑向周尚書道:“貴介所供,乃是實情。”又當尚書之麵。今堂上街役帶了雲娥前來質訊。遂於堂上結了批詞,但見上麵批雲:

審得黃玠與曾雲娥,皆係嘉興人也。前因詩帕之贈,遂訂婚姻之好。去歲雲遭家難,避跡金陵。嗣後玠訪真跡,托身相府,則周之司翰,即浙之黃玠也。謂非雲娥之故而為誰乎?乃尚書未審前因,竟為子兒擇配。而雲娥不忘舊好,愛與昏夜同奔。情也,亦誼也。孰意天不從人,適有強盜之劫殺;事偏偶值,不無瓜李之嫌疑。嗟嗟,一介書生,既蒙紅肖,行夜遁,異鄉公子,敢將白刃殺手人!雖有劫殺,既非其罪,合就招誘之律,共定厥辜。即將本犯發配北軍,餘皆釋放。真盜另為緝獲,毋得抗違。

太守判完,隨命雲娥、愛月仍歸本第,不得愛例相拘。而司翰乃寄身周府,非同拐騙之流,著其軟監長流,即行起解。

黃生判完出來,恰遇慕荊亦在府前探信。二人因暫別公差,跟雲娥轎後同到吳府而來。正是:

相逢誰是黃衫俠,知己先沉不測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