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感覺到臉頰之上傳來的溫熱,長舒了一口氣,淩天行睜開眼睛,臉上無悲無喜。已經記不得是多少次做這個夢了,他猜測,那夢中的女人與自己極為相似,都說男孩像母親,女孩像父親,這個女人或許是自己的母親吧。那麼她十六年來從未真正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卻以奇怪的方式留給自己一個重複十幾年的夢,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這本是一個很讓人好奇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好奇的事情,隻要讓他重複的出現幾萬次,那麼人一定會養成習慣的,這時候追逐答案的心思就不會那麼強烈了,但是卻變成一種沉默而緩慢的力量時時刻刻印在你的心中,直到找出答案。
他從小就跟爺爺一起長大,印象中從沒有父母的影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八歲之後,開始不斷的重複這個夢。夢中的他一直在往那座宅院之中趕去,但是卻很詭異的同時看到府邸之中的事情。每一次當他走到那座青色的正廳之前時,一切都就都已經結束了。再後來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女人的虛影,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這個女人,雖然從沒有見過,但是他就在心裏確定這一定是自己的母親無疑。
或許是白天所想,即為夜間所夢,也或許是另外的原因,總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淩天行開始不斷的重複一個相同的夢境。淩天行在現實之中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這不斷重複的夢境,就是他唯一與父母同在的時刻,但是卻每夢到一次,父母就要被殺一次,簡直如在現實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所殺,那種巨大的傷痛衍生出來的仇恨,怪不得他在夢中的喊殺聲,都讓人聽著不寒而栗。
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也不過如此吧。
少年名叫淩天行,十六年前與爺爺搬來此地,依靠著跟隨村中其他人打獵蟲獸,開始艱辛的生活。他爺爺其實年齡不大,四五十歲的樣子,早些年身體還好的時候,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後來爺爺某次外出時受了重傷,不能再外出養家,而為他治傷又花掉了家裏不多的積蓄,也因此,當時隻有八歲的淩天行肩負起了養活他和爺爺的重擔。淩天行剛一出生就被爺爺帶到此地,八歲開始靠揀拾別人不要的各種蟲獸下水和采摘一些野菜野果等生存,如今又是過去了八年之久。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做著噩夢的淩天行最後一次無意識的揮動手臂,卻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身體,他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熟悉的環境,立刻知道了這依然是那個做過無數次的夢而已。伸手揉揉眼睛,也抹去眼角的淚痕。他目光平靜,但是心中報仇的心思更加堅定了起來。雖然他現在根本不知道仇人是誰,身在何方,勢力如何?但是這十六年來的艱辛生活,十六年來對父母的渴望,十六年來無數次奢望的破碎,這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又豈能輕易放棄?
然而他又清晰的知道,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報仇還是一件遙遠的事情,他還有臥病在床的爺爺需要照顧。想到爺爺,他有點奇怪,按理說這個時候如果自己還沒醒的話爺爺應該叫自己了啊,為什麼今天沒有呢?
想到這裏,他迅速的下床向著爺爺的房間走去。屋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形成斑駁的影子,好美的樣子,但是身在其中的淩天行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爺爺,爺爺!”
沒有回答,淩天行幾乎是小跑著進了爺爺的房間,以至於連一直居住在其上的腳下的大槐樹的一些變化,也沒有發覺。
門推開的那一瞬間,淩天行陷入了呆滯狀態。目光所及,原本應該在床上的爺爺,此時竟然坐在地上,斜靠著床沿,原本隻是因病略顯蒼白的臉上,像是刀刻一般出現了深深的皺紋,原本隻是有些許白發的他此時卻頭發全白,而且不知從哪裏出來許多樹藤,亂七八糟的纏繞在他的身上。再往房間之中看去,自己昨夜才打掃過的房間到處都落滿塵土,房間裏放著的桌子椅子什麼的,都看不清原來的樣子,因為其上附生著無數的菌類,好像是一夜之間就將這裏變成了一個養蘑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