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動機
冷蘭來至韓青的書房,韓青緩緩把信扣在桌上,他抬頭,凝注冷蘭,冷蘭覺察,疑惑。
韓青問:“冷蘭,你父親死那天,你在打獵?”
冷蘭點點頭。
韓青問:“在獵什麼?”
冷蘭道:“沒獵什麼,遇到狼了。”
韓青問:“那些狼呢?”
冷蘭眨眨眼睛:“死了。”
韓青道:“我是說,你殺死那些狼之後,什麼都沒做就離開了?沒挪動它們的屍體?”
冷蘭疑惑地:“沒有啊,怎麼了?找不到了?被別的動物吃了吧?”
韓青問:“那麼,你摔倒過嗎?”
冷蘭輕輕搖搖頭。她終於覺得出不對了,眼睛慢慢地盯住桌上那封信。
韓青沉默一會兒,終於問:“那麼,你袖子上沾的血,是哪來的?”
冷蘭半張著嘴:“沾的血?”莫名其妙,沾的血?有嗎?什麼意思?
韓青點點頭:“冷蘭,如果你遇到狼,袖子上,有可能會濺上血,也可能,雖然可能性很少,會從劍柄流淌到手腕上一些血,但是,如果你沒動那些狼,也沒摔倒在血泊裏,你的衣袖內側,怎麼會沾血?兩隻袖子對應的位置,都有血。”
冷蘭沉默。
韓青緩緩道:“濺上的血,與沾上的血,是不一樣的,狼血,與人血也是不一樣的,冷家專門有人分辨血跡,是怎麼形成,是什麼動物的血,還是人血。你袖子上,沾的是狼血嗎?”(嗬嗬,古時沒有高科技,分不出狼血與人血,不過,這一點冷蘭是不知道的)
冷蘭嘴唇顫抖:“那件衣服……”
韓青道:“被人從火中搶出。”
冷蘭驚愕:“嗬!”誰會這樣做?
韓青道:“你袖子上的人血,是怎麼沾上的?”
冷蘭怒道:“你管不著!”就要轉身離開。
韓青靜靜地看著她,冷蘭忽然自這沉默中感受到比剛才的句句逼問更大的壓力,她忽然明白,如果她離開,就再沒有溝通與商量,她必須準備好做掌門大人的敵人。
她覺得迷茫而無助。
怎麼辦?
韓青問:“是你父親的血?!”
冷蘭伸手揭起桌上的信,原來是一份報告,證物一,血衣,得自冷若雪處;證物二,屍骨。
死因:脊骨鈍器擊打傷,脊骨斷裂,脊髓嚴重損傷。胸前利器貫穿傷,肺葉貫穿,窒息失血致死。
冷蘭看不下去,緩緩放下,慢慢閉上眼睛,睫毛顫抖,鼻尖泛紅,片刻,輕聲:“我殺了他!”
韓青微微鬆口氣,盡管所有證據指向冷蘭,但是不能證明是冷蘭,他問:“你打了他一掌?”
冷蘭點點頭:“對,是我打的。你師父那一劍,隻是了結他的痛苦。”
“是那一劍殺了他。”冷秋微笑,站在門口:“我還是來晚了。”醉了,反應慢了,要過一會兒才想起來,不能交給冷蘭的急信是什麼信。或者,他應該先警告冷蘭,不要同韓青談論任何關於冷颯的事,晚了一步。
冷秋微笑:“我說的對嗎?是那一劍殺了他。”
韓青站起來,沉默一會兒:“我明白師父的抉擇。”
冷秋淡淡地:“什麼抉擇,是謀殺。”
韓青沉默。
冷秋把那份報告拿起來,看一遍,良久,回頭問冷蘭:“他平日,對你還好?”
冷蘭沉默,可是那雙固執地盯在半空的目光,緩緩地滑到地麵,好嗎?不太好,可是,偶爾她也能從冷颯板著的臉上看到讚賞目光。不管怎麼樣,他養育她,這麼多年,她以他的目光與標準來評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