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望推開門,平兒已從床上起來,穿戴整齊。
見到帥望,臉上表情微微一僵,然後側過臉去,不願與帥望目光接觸。
帥望愕然:“你,你不休息一下嗎?”
平兒的後背微微顫抖,半晌,輕聲:“秋園的下人都死了……”慢慢轉過身:“顏二爺找新人過來,”平兒咬住嘴唇,輕聲:“沒人知道那件事,帥望,別讓人知道。”
帥望點頭。
平兒問:“秋爺還好嗎?”
帥望道:“現在情況還穩定。”
平兒微微垂下眼睛:“他本不該受傷,我帶累他了。”
帥望微微揚眉:“他的手指……”奇怪的傷,居然有人能折斷他的手指?“他自己……”
平兒輕輕點點頭。
帥望望天,這個王八蛋,讓冷秋自斷手指,然後,還是……咬牙,你不能壞得不這麼可恥嗎?
平兒深吸一口氣:“我要去安置下新來的人手。帥望,”平兒蒼白的嘴唇在顫抖,半晌:“沒人知道這件事。”
帥望點頭。
平兒沉默一會兒:“帥望,給我開副藥,我害怕,我不想……”不想懷孕,不想要孩子,要抹去一切痕跡,當生命中沒有過這件事。
帥望點頭:“我給你煮好送來。”
平兒垂下眼睛:“帥望,謝謝你了。”她的聲音,一直低弱,微點顫抖,象是一場大病初愈的樣子。
帥望微微悲哀地,搖搖頭,你不恨我就行了。
帥望自己開個方子,想了想,轉身出了秋園,來到冷良的院子裏。
推開門,冷良在呆坐在那兒,盯著麵前一杯酒。
帥望過去看看,酒色豔紅:“為什麼?”
冷良看看那杯酒,苦笑:“冷惡讓我告訴他秋園裏的裝備,我告訴他了。冷秋問我冷惡是不是到過他的園子,我坦白了。”
帥望苦笑,點頭,你這個雙料叛徒。
冷良看著那杯酒,良久:“冷秋向我要一顆炸彈,我猜他要安在園子裏,我給了他一顆——威力特別大的,我預計……”歎氣。
韋帥望實在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預計他們都會死,結果一個都沒死。”韋帥望笑,站起來:“你活該,這回我不管你了。”
冷良唔一聲,拿起那杯酒。
韋帥望本來是打算大笑之後,一走了之。
他高估了他自己。
冷良舉杯,韋帥望站在那兒,輕聲:“操!”
甩甩衣袖,打翻酒杯。
良久,長歎:“冷惡一年半載沒力氣來找你。我本來以為師爺會追究你動了他園子裏的機關,現在看來,他是想誘殺冷惡,想必不會因為這件事殺你,至於,那顆炸彈,他一時還沒醒過神來,等他想起來再說吧。”
冷良沉默。
帥望道:“師爺這邊,如果有機會,……”歎氣,歎氣,我怎麼會認識你這樣的王八蛋,韋帥望沉默地看著冷良,問:“做壞事是什麼感覺?”
冷良呆了一會兒:“我就是不想死,我不想當壞人,我隻是不想死。”
韋帥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好。”歎口氣:“替我弄份事後避孕藥,別讓人知道,不然,我會搞到你很想死的。”
冷良點點頭,事到如今,肯救他的,隻有韋帥望了。冷良歎息,隻不過是因為這小子從小喜歡玩蟲子,四五歲的小屁孩兒,蹲在邊上,一動不動個把時辰,看他配製各種毒汁,這麼一點機緣,讓他一次次得救,誰知道自己命裏會碰到什麼呢。
韓青安撫了受驚的眾人,親自安排公主的起坐衣食,對公主表達歉意,挽著納蘭輕聲:“抱歉,我沒在你身邊。”納蘭拍拍他,我習慣了,反正你有安排我們,心裏有我們,人不在,就不在吧。
韓青不放心冷秋的傷勢,回來看看,正遇到冷蘭走出來,雖然知道人家父女說些私房話,可是看到冷蘭一臉困惑,還是忍不住問:“怎麼了?”
冷蘭指指裏麵:“他受傷了?”
韓青點點頭。
冷蘭遲疑一會兒:“傷重嗎?不會死吧?”
韓青被這樣坦白直接的話給打敗了,無語,責備地:“冷蘭!”
冷蘭皺著眉:“讓我以後聽你的,我沒不聽啊,怎麼跟遺言似的……”一臉不快,不安,不耐煩與困擾。
韓青一驚,冷蘭這孩子是直了點,可是一點不傻,她要說象遺言,那就是……難道師父覺得傷勢不好嗎?
這,他怎麼不說!
冷蘭看著韓青,一臉,喂,怎麼回事啊?你給個主意啊。
韓青道:“他傷的很重,但是,目前還沒什麼問題,如果有事,我會馬上叫你。”
冷蘭沉默一會兒,點點頭,她那張直接坦白的麵孔上,是掩不住的黯然,今年真是不一好的年份,所有親人要趕在一年裏死幹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