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過樹林,來到山間涔涔的溪流前,耶律傑鬆開方雪的手。二人一同看著眼前的景象,寒冬料峭之際,仿佛世間萬物都是靜止的,唯有這溪水是活的。
過了一會兒,方雪望著涓涓的溪流,“這麼冷的天,居然都沒有結冰?”
耶律傑無奈笑了笑,“稍微懂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溪水是活的,又不是湖水怎會結冰?”
“那你帶我來這幹嘛?”
耶律傑指了指溪水,“這裏,有我們的食物。”
方雪一臉訝異,“你該不會想著……下河摸魚吧?”
耶律傑四處打量了番,拾起一個粗細均勻的樹枝,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將一端削尖,坐在石頭上脫去靴襪,免起褲腿,“你在岸上老老實實的別動!”隨後,趟進了溪水裏,逆流而站。
方雪感到不可思議,“這水不涼嗎?耶律傑你站水裏不冷嗎?”
耶律傑扭頭看著她,右嘴角微微上揚,“涼,刺骨的涼,不過對於我來說,早已習慣了,你要不要下來試試?”
方雪拚命搖頭,但覺得耶律傑捕魚很是新鮮,便在一旁好奇的看著,眼見一條魚遊了過來,“那兒!耶律傑,注意左邊,左邊!”
“噓,別出聲。”耶律傑眉頭緊蹙,快速舉起手中的樹枝向遊來的魚兒腹部刺去,舉起樹枝,隻見魚兒撲騰了兩下不動了。
沒過多會兒,耶律傑又捕到一條後回到岸上。方雪心想:“這古人捕魚還是有兩下子的。”在好奇心的慫恿下也想嚐試一把,“耶律傑,我也想試下。”
耶律傑右嘴角微揚,取下魚後,將樹枝遞給方雪。方雪深知這溪水冰冷,便站在岸上試著捕魚。耶律傑穿上靴襪,生好火,又找來細點的樹枝,將兩條魚串起來架在火焰之上烤著。方雪站在溪邊手握樹枝,神情認真,但每次見魚兒過來了都撲了個空,還險些掉到水裏。
這一切被耶律傑看在眼裏,他默默來到方雪身後,前胸離方雪的後背隻有一寸之隔,雙手一上一下握住她手中的樹枝。方雪一驚,猛然回頭,額頭觸到耶律傑的嘴唇,又趕忙回過頭來。耶律傑怔了怔,立馬回過神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溪流道:“你之所以每次都撲了空,是因為沒有掌握到技巧,不要等魚遊近了再捕,這魚在水中的實際位置跟我們肉眼看到的是有差距的。”
此時一隻魚兒遊了過來,方雪卻鬆開手,從耶律傑的臂膀下鑽出來道:“你的魚快烤好了,再不吃就焦了。”
見魚兒遊走了,耶律傑放下手中的樹枝,來到火焰前取下烤好的魚,遞向方雪一條,“來,嚐嚐看。”隨後坐在溪邊的石頭上。
方雪接過魚聞了聞,“不錯,蠻香的。”隨後在耶律傑身邊坐下咬了一口,“好像沒什麼味道,你忘放調料了吧?”轉頭看了一眼他。
耶律傑嚼了兩口口中的魚,望向方雪:“這荒郊野嶺的上哪找調料去?有時候我真的很奇怪,你哪像村裏長大的丫頭,比那府上的小姐還講究。”
方雪調皮的笑了笑,“我看你也不像什麼將軍,反倒像個野人。”
耶律傑放下手中的魚骨說道:“你見過野人嗎?野人那可是吃人的,我們契丹民族離那野人可差了遠了,我們民族以遊獵為生,天上飛的,路上跑的,水裏遊的都吃,有時候環境所迫,生著吃下肚,但就是不吃人。”
方雪嗬嗬一笑,心想:“這野人的定義一個人和一個人又不一樣。”
耶律傑見方雪不語,繼續麵朝前方說道:“我和每個百姓一樣,都很熱愛自己的民族,每當閉上眼,不論身在何地,都能想象到自己置身於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雄鷹翱翔,呼吸著無比新鮮的空氣,”說罷,慢慢的閉上眼睛,深呼吸。
方雪慢慢的轉過頭來靜靜看著他,心想:“沙場無對錯,立場區分之,古來征戰都一心向著自己的民族,大宋也好,大遼也罷。”
不知過了多久,耶律傑睜開眼,起身看著方雪說道:“差不多咱們該回去了。”
方雪回過神來趕忙將視線移開,也站起來,看了一眼手中的魚骨,眼珠子轉了轉,仿佛在打什麼主意,“慢著,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啊,不如多捕些魚來,這樣晚上也不用愁沒吃的了,”說罷,對耶律傑不自然的笑了笑。
耶律傑心想也是,他再次脫去靴襪,拿起樹枝,淌進冰冷的溪水逆流而站,眉頭微蹙全神貫注於上流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