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發熱,顧應麟馬上就要去蘇縣靠院試了。
家裏又把重心放在了他的身上。
從桐平鎮去蘇縣,若是坐騾車的話,大概要兩天的時間,其實是離得比較近的,但徐氏擔心他路上出意外,便叫老二顧應奇到時候陪著一起去,這日又叫楊氏去街上買隻老母雞給顧應麟補補身體,這段時間好菜不斷,當然,其他人是吃不到的。
湯燉好了,李氏端去給徐氏看,“真香呢,我瞧著四弟都胖了一些。”
瞧她那樣兒,徐氏道,“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我叫著買雞,還不是要給夏荷也吃吃,你撕個雞腿,再倒些湯回去。”
李氏眉開眼笑,忙去弄了。
顧夏荷看著這碗油汪汪的湯,倒是喝不下去。
“光瞧著幹啥,還不喝了,我見你這幾日精神頭也不太好,可是哪裏不舒服?”李氏關切的問。
顧夏荷搖搖頭,“沒有。”
顧春竹聞香進來,見到雞湯就火了,“又沒有我的份兒?”
“你那麼胖還需要喝,看你姐瘦成這樣,你倒好意思說這種話?”李氏瞪她一眼,不理會顧春竹饞的流口水,隻叫顧夏荷把湯喝了。
“給春竹吃罷,我,我不太想吃。”顧夏荷低聲道。
“說的什麼話,專門給你拿來的。”李氏皺起眉,“乖女兒,你這身體可不能壞了,春竹還小,等她大了要嫁人了,自然有得她喝的,還用你擔心?”一邊就舀了雞湯往她嘴邊送。
見李氏偏心成這樣,顧春竹惡狠狠的看著顧夏荷,“吃不下,是想男人想的,不要臉!”
顧夏荷抬起頭,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眼睛一下子紅了。
“你說啥?”李氏跳了起來,小女兒說話這麼粗俗,還是在羞辱自己的姐姐,頓時就惱火了,上去就扇了她一巴掌,“你對誰說這種話呢?她可是你姐姐!”
顧春竹捂著自己的臉,大叫道,“我沒有這樣的姐姐,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娘!”哭嚎著就跑了出去。
李氏便要追出去打。
顧夏荷叫住她,求道,“娘,別打妹妹。”
這些年,自她懂事起,就知道妹妹的處境,在這家裏,她用好的吃好的,可妹妹什麼都沒有,穿的都是自己穿剩下的,爹跟娘也對她沒有多少好話,妹妹心裏肯定很不好過,所以每當顧春竹惡言惡語相向,她總會選擇包容,什麼都讓著她。
李氏歎口氣,咬牙道,“我怎麼就生出來這麼一個東西!”
要是男孩兒就好了,可惜是個女的,她李曉梅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生了這個小女兒出來,當初大夫明明把過脈,信誓旦旦的說是個男孩兒,把她高興的,結果事與願違!
後來,她便再也沒有懷上孩子。
李氏越想越是惱火,“早知道我就該掐死了她,這死性子早晚要拖累人!”
“娘,妹妹再大些就會好了。”
“我看我死了都不會好!”
母女倆這邊說著,那邊廂顧春竹隻覺心裏一團火燒的難受,眼見院子裏一排排壇子,她又想到顧春芽最近的小日子越過越好,賣醃菜攢了不少錢,爺爺還不要她上交,她爹娘,哥哥姐姐都對她好,兩相比較,更是鬱悶。
她眼見沒人,抓起牆頭一塊磚頭就往壇子上砸。
等到顧春芽他們聽到聲音出來的時候,已經破了兩個小壇子,醃菜的汁水從裏麵流出來,泄了一地。
“是不是你砸的?”顧春芽盯著顧春竹看。
顧春竹呸的一聲,“你別誣陷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砸的,我也才過來。”
“不是你砸的還有誰?”家裏別的人再眼紅,還幹不出來這種事,就算要砸,隻怕也會等到夜半三更沒人的時候,而顧春竹就不一樣了,她性子衝動,又很討厭自己,除了她沒有別人了,顧春芽很篤定,“你敢發誓,你要是砸了,你就一輩子都吃不飽飯!”
顧春竹瞪起了眼睛,罵咧咧道,“我幹啥要發誓,我就是沒砸!你心毒,還詛咒我,活該老天爺懲罰你呢,把你壇子打破了!”
顧春芽那叫一個氣,這些菜是她辛辛苦苦醃好的,兩個小壇子得有二十斤,裏麵的春菜都是她跟顧明瑞挖來的,不要啥本錢,賣掉的話就是一百六十文錢,夠給顧冬兒做身很好的裙子了,比那花羅還好,現在全部都毀掉了,一百六十文一下子沒了。
“顧春竹,你想死!”她衝過去抓顧春竹。
“哎呀,春芽打人了,奶快出來呀!”顧春竹大叫起來。
院子裏一下子多了幾個人,徐氏,李氏,周氏,金氏全出來了。
“幹啥,瞎鬧啥?”徐氏罵道,“大下午的不給人休息一會兒,老大,老大媳婦你們怎麼管孩子的?”